我從記事起每晚都會做夢,不像大人們說的那樣,做夢會讓人睡眠不好,我反而很享受做夢的過程,尤其是那一夜之後,我更加喜歡做夢了。
那是個平常的初秋的夜晚,我照例看完一本早已忘了名字的書之後,便沉沉入睡了。
迷迷糊糊中,我踏進了一個奇妙的地方,那裏也是漫天的黑夜,我穿著睡衣光著腳走在有些陰冷的泥巴路上。由於是初秋了,我能夠很清楚地感受到地麵帶給我的涼意,走了大概一分鍾,天突然亮了起來,我有些害怕地低著頭停了下來。等我再抬頭看四周的時候,我才慢慢明白,我此刻所處的位置,是我學校的後門。
那扇老舊的紅色鐵門大開著,我覺得很奇怪,因為在平常,學校的後門總是被一把大鎖鎖著,聽班上的同學說,以前有一個老人住在後門旁,有一天清晨,學校的門衛大叔開門的時候,看到了那個老人的身體被直直地懸掛在門上,門衛連門都不敢開了,立馬報了警,警察趕來的時候,老人已經命喪黃泉了。
所以從此以後,那扇門就沒有再開過,老人的房子,也早就被拆遷辦給拆了。
而此時此刻的我,正光著腳站在學校後門前。我不禁打了個哆嗦,緩緩轉過身,老人家的房子果然已經被夷為了平地,那塊平地四周長滿了雜草,我剛剛走過的地方,大概就是那裏了。
我不敢再往回走,隻得鼓起勇氣從後門走進了學校。
操場上空空蕩蕩的,我伸著脖子朝著學校正大門望了望,大門居然也沒有鎖,我這才舒了口氣,打算從正大門出去。
從後門到正門,必須經過那片空曠的水泥操場,雖然這塊操場我走過很多次,但因為現在隻有我一個人,我還是會感到害怕。每走一步,我都格外的小心,卻還是防不勝防,我被一塊小石子咯了腳。我有些惱怒地蹲下身揉我的小腳,下一秒我整個人便被眼前的東西怔住了,那是一張嶄新的十塊錢!
十塊錢也許對大人來說不算什麼,可對我這個年僅八歲的孩子來說,足以讓我興奮半天了。我朝著四周望了望,再三確定沒有人之後,便躡手躡腳地撿起了那十塊錢,並小心翼翼地放進了睡衣的口袋裏。
十塊錢啊,我媽每天才給我兩塊錢的零花錢,它足夠讓我用一個星期了,想到這裏我在心裏笑開了花。有了這一次撿錢的經曆,我便更加全神貫注地邊走邊四處張望起來,果不其然,沿著操場走,我又先後撿到了一個二十的,一個五十的,外加一個一百的紅色毛爺爺。
我也顧不得腳被咯的疼痛感,攥著錢就大踏步往家跑,跑著跑著我就醒了過來。
其實我是被老媽尖銳刺耳的叫聲吵醒的,我滿臉不耐煩地起了床,發現被褥被我踢到了地板上,我這才明白過來難怪我會覺得腳丫子冷冰冰的。
“大寶啊,到學校可得聽老師的話,放學了就早點回家啊。”
沒錯,我叫大寶,張大寶,這個名字吧雖然不怎麼文藝,但很實在,很接地氣啊,當然這隻是我媽的一己之見,其實從我懂事起我就很厭惡這個名字,因為我的小夥伴們每次見到我,都會說那句“真情永不變,大寶天天見。”的廣告詞,每次我聽到後都會咬牙切齒地想要去質問那位大寶SOD蜜的創始人,他到底跟我什麼愁什麼怨!
等到我長大了些,我就無數次讓他們去公安局給我改名字,我媽起初堅決反對,後來實在拗不過我,就編了個理由嚇唬我,說什麼這是一位很厲害的道士給我取的名字,說我是七殺命格,必須起個俗氣的名字才能活下來,搞笑的是,當時我居然還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