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相柳(2 / 3)

北域。

一團飄忽不定的黑氣如螢光般飛過幽暗的長廊,最終沒入一名隨意倚坐在鏤雕石椅上的男人體內,幾乎融為夜色的長發與他的身體卻隻有隱約的輪廓,如同鬼魅般的安安靜靜地不言不動,半晌,才睜開那雙冰冷的墨瞳掃向突然出現在此地的白衣男子。

「從哪逃回來了?」夔嘴角噙著略帶嘲諷的笑,上前走近。無論何時,隻要相柳動用到他的力量,他當下便能知曉。

相柳也不和他廢言,召出方才回來的黑氣便徑自送到夔麵前,後者了然地抬手一握,其中的記憶旋即湧入他腦海內,當最後應龍的麵容閃過眼前,夔手下一顫,倏地收手就打算追過去。

「這就想搖著尾巴回去了?」相柳的嗓音宛如帶著蛇纏縛般的冰涼感,深沉而毫無情感變化,卻是一針見血得惡毒:「就這麼下賤,不光被他背棄、連命都賠上去了,仍然死要貼上去?」

夔猛然止步,背對著相柳沉默良久,隨後才繼續邁步往外走去,語氣裏已多了一絲冷然的鎮靜:「我記得我們的協議,我要應龍的命,你要燭龍的力量。」

身後,幽暗深處傳來相柳的回應,低緩回蕩,「合作愉快。」

天接山的某處雪穀洞窟內,一麵與鏡池垂直而立的高聳岩壁在千年冰封之下,隱隱泛著藍寶石般的微光,而冰層中央卻凍著一條十數米長的龍,毫無生息地蜷縮著身子,乍見會讓人以為眼前的是紅龍,可走近細看,才驚覺這是被人剝了皮的單足龍,血肉模糊得駭人,可在其體內流淌的火色卻又流光四溢,既帶著妖異豔紅,也滋養了這身軀最後一線生機。

原先佇立在池邊的男人直到聽見一旁傳來物體挪動的沙沙聲響,方轉身以低沉微啞的嗓音問道:「醒了?」

燭龍未回應他,反而是在感覺到黑狼動了動之後,隨即和以往一樣親昵地舔著自己的手心,嘴角這才露出些安心的笑意。

「龍龍。」淵化為青年模樣後便摟著燭龍不撒手,甚至輕吻著對方的額頭就邊柔聲問:「還疼嗎?」

燭龍原還懷念了下淵沒臉沒皮的樣子,等他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臉上的表情頓時繃住,二話不說惱羞成怒地就往青年腦袋上一拍:欠揍!他這陣子會老是撞到頭還不是因為某隻狼沒心沒肺,所以隻得自己飛導致的!

淵無疑將打是情罵是愛當作真理,這挨打挨得理直氣壯、神清氣爽,心裏更是恨不得讓燭龍多拍幾下,好把『自己』先前惹他不悅的情緒全發泄完,讓燭龍徹底舒坦了才好。

於是淵打蛇隨棍上,抱著燭龍就盡往頸窩蹭,趁機多吃點豆腐,燭龍推他推不開,也不想承認被這樣抱著其實很暖和,隻得板起臉低斥:「有人。」

聞言,淵這才像剛發覺似的抬頭向旁邊一看,隻見一名與應龍麵容神似的男人站在池邊,身後便是一麵巨大冰封岩壁,淵盯著那冰裏的龍一會,確認和燭龍原身沒半點相像後,才將視線挪回男人身上。

也多虧狼的夜視能力極佳,方能在這仰賴微光的洞窟內,看清那人輕闔的雙眸眼角有被凍傷的舊痕,即使看不出對方是否和應龍有著相同的灰藍瞳色,但略過外表不提,其實兩者的氛圍有著本質上的不同,應龍是沉穩冷峻,此人同樣是沉穩,卻少了一份威嚴,多了一絲堅毅。

「誰?」淵依舊沒鬆手。

「說他是另一個應龍也不為過。」畢竟能不受阻於此處洞口結界進來這地方的隻有他和應龍,而淵因體內有他的紅鱗,理所當然能破例,要不是有相柳的怨氣作祟讓黑狼被擋在結界外,他根本不會在發現黑狼遲遲沒跟進來後才想起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