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心(2 / 3)

他原先擔心誤燒到船才一直沒用火,不料下定決心要用了才發生這事,偏偏他仍能感覺到那股力量仍存在於體內,可卻像被什麼壓製住似的巍然不動,他的目光下意識就移向可能的凶手身上,見門口沒人,短暫一頓後旋即驚忙看向燭龍藏身的方向,就見到祁的背影消失在那一角落裏。

他心下一涼,想也不想便衝破包圍的人牆往燭龍的所在奔去,正朝燭龍高舉匕首的祁聽見聲響剛側身回頭一看,下一瞬間便被撲麵而來的森冷狼牙緊咬住咽喉,手中的匕首也隨之被撞開甩落,在一陣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後歸於沉寂。

生死旦夕,祁卻半點反抗掙紮也無,眼底滿是心死的漠然,嘴角卻勾起了詭譎的弧度,艱難地反覆喃喃道:「我報了仇,卻也什麼都沒有了…能多拉一個人下去都算是賺來的……」

黑狼聽著他仿佛自我洗腦般的言語,不禁略一遲疑,抬頭望向始終不曾將注意力放在這邊的燭龍後,這才緩緩鬆開嘴,躍回燭龍身邊讓他變成小龍,旋即叼著小龍一路驚險避開追打的人群離開貨艙。

淵心裏清楚他不殺那些人,這艘船便不能再待下去,西域將近,事到如今他隻能賭一把,也幸虧他現在能維持很久一段時間不進食,這一點燭龍更是無需擔憂,於是他搶了船上預備用的小船匆匆下水,最終在漂流了好些時日後意外抵達臨近妖森的海岸,便索性暫時在他昔日的出生地找了個藏身處休養。

而等那艘大船在西域一座偏僻小島附近擱淺,島上的居民派人上船去探查後,船上彌漫的一股濃烈腐臭味始終揮之不去,甚至隱約有一陣黑霧飄散在各處,每個上船探查過的島民下船後不是性情大變就是當場暴斃,久而久之,居民便對此諱莫如深,哪怕船上載滿了價值不斐的貨物也依舊嚴格禁止居民再上船去。

直到某一夜的暴風雨過後,那艘大船才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無蹤,有人說是船沉了,也有那怪力亂神的說是船上唯一自殺身亡的那個人良心未泯,把船開走了。

對於船出事的緣故,也是眾說紛紜,利益鬥爭、遭人下蠱…什麼猜測都有,隻是因為船上糧食充足,蟲害引發殺機的說法便被排除在外。

曾有人誤帶到釀災的蝗蟲卵導致糧食被吃掉大半,全船差點被餓死的慘案仍曆曆在目,孰不知比起蟲災,更可怕的永遠是人心。

回到久違的妖森,除了感受下那股熟悉又陌生的陰寒之氣,淵並沒有太多的感觸,當年他還是隻小奶狼時便遇上燭龍,沒多久就隨他回去委羽之山度過了一段單純滿足的日子,因此比起出生的妖森,那座棲息無數飛鳥的小島反而更令他有歸屬感。

可惜妖森和委羽之山的距離過遠,讓他不能再著帶著燭龍搭小船冒險出海,加上他也擔心是否會連西域其他地方都像船上那樣淪陷,因此就隻得暫時在這裏落腳。

不見天日的蓊鬱樹林間,淵小心翼翼地捧著盛在荷葉裏的露水一路往回走,妖森裏的萬物多帶有毒性,就連水也無法幸免,他自己隨便喝倒無所謂,可若明知有毒卻還拿給燭龍喝,這種事他是絕不可能做的---哪怕燭龍不懼毒也一樣。

清晨之初樹梢葉尖上凝聚的露水,是他在這腹地廣大的妖森中唯一想到最純淨的水源,花了不少時間在附近搜集才有這麼一小捧,也無怪乎他如此小心了,路上遇到不長眼的獸類能繞開就繞開,繞不開就直接一腳踹開,半點不留情。

回到藏身的岩洞,看見燭龍安然無恙地端坐在臨時鋪就的床邊,姿態和他出去前並無二異,對周遭的一切也毫無反應,淵不禁澀然一笑,捧著水正要踏入岩洞之際卻驀然發現燭龍似乎動了下,他一個怔忡,隨即就見那模樣溫雅安靜的男子緩緩側過臉,即使目光不曾對焦,仍無疑是朝他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淵一喜,連辛苦搜集來的露水灑了一地都沒管,眨眼間就撲到燭龍跟前隻差沒搖尾巴地歡欣問道:「龍龍,你醒了?」

「淵?」燭龍的聲音顯得無比遲疑,似是清醒了又像還在恍惚,他愣愣地停頓了好一會,仿佛艱難地在回憶些什麼,半晌才突然開口問:「為什麼你身上有相柳的力量?」

「我身上?」淵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懵了,一時間想不出個所以然,隻能不確定道:「是先前殘存的嗎?還是…?」在他想法裏,既然相柳曾問過自己是否要借助他的力量,那想當然爾,自己身上是不會存在相柳的力量的,因此隻能從其他方向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