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名雪發血眸的俊美男子毫無預警於岩洞內出現後,那一身白衣在幽微光線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顯眼,惑人而又冷傲的桃花眼僅朝宛若人偶般靜坐一隅的燭龍瞥了下,隨即向身後晚自己一步到來的男人不悅哼道:「你又看不見,非要來這裏做什麼?」
「我不需要看,你看見就行了。」應守淡然若定回了他一句,這才接著說道:「親眼來看看,你才能確定是否真要主人變成這個樣子不是嗎?」
夔滿不在乎地回答,視線卻始終避開燭龍的所在:「相柳早和我說過了,何必多此一舉。」
應守沉默一瞬,隨即搖頭歎道:「你這種一賭氣就要全天下給你陪葬的脾氣真要不得。」
「…你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夔終於忍不住瞪他。
「我自己這一邊。」應守輕飄飄地說著,像是在岩洞內找不到什麼東西似的,就一邊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見狀,夔不禁蹙眉問道:「你去哪?」
「找個老朋友。」
夔立刻反擊嗤道:「你這種氣死人不償命的性子也有朋友。」
應守不以為意地嗯了聲:「所以那個老朋友是隻狼,不是人,氣不死。」
「要找就快滾!」夔被氣得夠嗆,一臉薄怒地就朝他扔出一道雷擊,應守倒是站在原處不閃也不躲,一抬手便從容俐落地接住藏在雷電中的物體。
他抓著那個血腥味濃重的不明物體,隻能淡定又不失調侃地說:「你給我老朋友準備的見麵禮還真獨特。」
夔已經懶得理會他了,「那大概是你老朋友的斷肢,要是還活著就給他接上。」
應守起初為這訊息感到一驚,隨後卻又不禁為夔的舉動挑起一抹極淺的笑意,這才轉身步出岩洞。
直到應守走後,夔這才遲疑地看向他自己的『老朋友』,靜默良久。
一出岩洞,應守便借著手上的斷肢施了個簡單的尋蹤術,等他找到斷肢的主人,對方正好還剩一口氣。
淵背靠大樹坐著,從胸口及斷臂流下的鮮血早已在身下彙聚成一窪血池,他看見應守自樹林間走出時,眸底雖閃過失落的情緒卻也鬆了口氣,最終回歸平靜地虛弱說道:「你不是跟夔走了?現在才回來求我們收留你可來不及了。」
「我前腳剛走沒多久,你們就把自己搞成這樣,我還以為是你們要求我回來。」應守依據聲音的距離向前走了幾步,隨即在青年身側半跪而下,邊伸手摸索斷臂的位置就邊說道:「給個良心建議,你若不想以後變狼爪人身,就先化回狼形。」
淵見他打算替自己將斷肢接上,不由得複雜一笑,「不必費心了,我不是人類,不講究死留全屍這一套。」
「斷隻手死不了。」
「但是紅鱗沒了。」
「………」應守靜靜收回手,半晌才緩聲問:「燭龍做的?」
淵隻是搖頭歎道:「手是我自己斬的、紅鱗也是我自己親手挖出來的,就算他不信我,我也不能讓別人有機會利用我去傷害他。」
「…你曉得燭龍中了相柳的蠱,現在並非正常狀態吧?」應守問。
「猜到和相柳有關了。但那不代表就能完全否定掉那些話,盡管,那並非出自我個人的意願。」淵望向麵前的一塊小小空地,即使當年的焦黑痕跡已經被野草所掩蓋,他仍記得這方寸之地。
「我是在這裏遇見他的,」淵不禁沉溺在那一段回憶之中,溫聲說:「那時他帶著琴,在這幽暗的妖森裏仿佛隻有他周圍是光亮的,雖然一開始有些不近人情,但後來便了解其實他隻是別扭、嘴硬心軟。
「所以就算知道他清醒後大概不會在意這陣子發生的事,我也不能將自己在受相柳影響的情況下,接二連三差點傷害他的事當作沒發生過;況且,最初害燭龍力量衰弱至此的罪魁禍首也是我,若不是如此,燭龍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