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一抹朝陽在晴空中書下了淺淺的一筆,清晨的帝都仿若剛剛蘇醒的少女,風情萬千。
陽光不像正午那般耀眼,淡淡的光輝為九十九座白玉塔鋪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充滿誘惑而又不失高貴。昭天城內,足以容十輛馬車並行其間的青石馬路上還空曠的很,人們還沒有從夜晚的靜謐中醒來,大點的商鋪也未開門,隻是偶爾能看見幾個小販打著哈欠架起了簡陋的攤點,幾間酒樓的木門緩緩打開,有人將垃圾掃了出去,以祈求今日能財源廣進。
而與這大清早的靜謐格格不入,一輛疾馳的馬車打破了這份悠然與恬適。
車輪與青石地麵擠壓所發出的難聽咯吱聲,好似烏鴉的啼鳴。沿街的小販們不禁皺起了眉頭,但當看見那輛馬車上鐫繡的老鷹紋飾時,又都噤了聲,眼中還閃過幾絲敬仰。
因為車裏的人,性葉名顧周。
因為車裏的人,是當今朝廷上有名的布衣宰相。
眾人隻是想,今早這位布衣宰相為何這般的匆忙,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吧。
葉相確實有急事,要不然也不會一反常態,剛聽到消息,便朝著郊外駛去,去打擾一位自從做了宰相,便沒想再去叨擾的老者。
……
……
駿靈門。
昭天二十七城門中,南方七門的主大門。
城牆上每隔一米便站著一名精幹的士兵,士兵們雖然年輕,但眼神銳利,一看便是經曆過沙場洗禮的戰士。
畢竟,距離那場人類曆史上最為龐大的戰役才剛剛過去九年。九年的時間,還不足以消磨掉一切。況且如今坐在皇國王座上的那位,更是全大陸上出了名的嗜戰瘋子,其高超的領軍手腕也在那場曠世大戰中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
與那些在清晨仍充滿了精氣神的士兵們不同,城牆上,還有一位大肚子的中年人,他也一身戎裝,卻悠閑的靠在躺椅上,眯著眼睛看著昭天城外冉冉升起的朝陽。
兩名戰士筆挺的站在中年人身旁。
突然,隻聽一陣夾雜著馬蹄和車輪的聲音響起,塵囂滾滾而至。
或許是清晨的慵懶勁兒還未過,中年人並沒有轉身,眼睛也仍是眯著的,但心中已起了疑惑。
“報!公孫大人!”中年人的副官之一,站在他身旁的李虎目力極佳,率先看清了馬車上的老鷹紋飾,朝著中年人躬身道,“是葉家的馬車!”
“葉家?”中年人自顧自說了句,才緩緩站起,提了提腰帶,把大肚子勒了一勒,轉身朝著城牆邊走去。
這個時間點,城門還未開啟,能在這時過門的人不是沒有,但在帝都毫無根基的昭天葉家裏……隻有葉顧周一人有這個資格。
所以馬車中必然是葉顧周本人。
不過,對於中年人而言——雖然馬車中坐著的,是皇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執宰葉顧周,他也是斷然不會怕的。
隻因為中年人叫做公孫哲,隻因為他的姓氏裏著有“公孫”二字。
身為帝都為數不多的大世家之一,公孫家,說到底是隱隱與眼前這位宰相天然對立的。畢竟哪個大世家都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帝都裏再冒出個大家族來,瓜分著帝都龐大的利益,從而影響到各大家對天下利益的把持。
現在這般和平的局麵,與其說是葉宰相的功勞,倒不如說是因為他身後的……那位。
葉家的馬車越來越近了,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放在平時,素來以沉穩著稱的宰相大人是一定會下車寒暄幾句的,但今日……看來真的有急事!
“開門!”公孫哲喝道。
他是二十七城門司的司長,一聲令下,駿靈門便緩緩開啟,隨即,馬車呼嘯駛過。
車簾被打開了一角,裏麵的布衣執宰朝著城牆上的公孫哲微微點頭示意,公孫哲也回敬了一禮,畢竟名義上,對方比自己高出了不少品級。
“老狐狸!”公孫哲在心中罵道。為什麼說他是老狐狸能?因為疾駛的馬車表明了事情的緊急,當在這般緊急的情況下,仍不忘趁著出城的間隙朝自己打個招呼,不愧是葉相,擔的起“昭天老狐”的名號。
“不過,究竟出了什麼事情?能讓這條老狐狸‘急’成這樣。”
看著遠方越駛越遠的馬車,這位擔負著二十七城門司司長要職的中年胖子微微皺了皺眉頭,那雙小眼睛眯的更緊了。
隻是,公孫哲口中的“急”倒不是因為馬車疾駛的速度,而是因為,馬車駛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