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平靜卻不安寧的夜晚,前院鑼鼓喧天,而後苑卻寂寥的出奇。
郭襄看著隻有一牆之隔的喧鬧繁華,眸中流光溢彩,有著不可掩蓋的風華。她麵前的桌子上,一隻白玉酒壺,一盞白玉酒杯,一壇清香外溢的酒。月光從窗口傾瀉而降,古香古色的裝潢在溶溶月色下,顯得不太真實。
她喝的很慢,卻是杯不停盞,絲毫沒有停頓的意思。直到壺裏的酒喝的涓滴不剩,才抬起一雙醉意朦朧且瀲灩似水的眸子望向屏風外的黑影,默然的開口。“邪影,再去給我取些酒來。”
那黑影不見得有多大的反應,帷幕稍動了幾下之後,一切又都歸於平靜。
“我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嗎?”她冷冷的,被夜色包裹住的目光沉靜而哀傷。再張口,眼神也變得冷淡起來。“原來離開了汝陽王府,我這個小王爺也不過是個廢物而已!罷了……。罷了……”她擺擺手,斂下流光的眼眸乍現暖色。
“屬下並沒有這個意思。”幕後的人顯得有些木訥,聲音清朗,卻像是裹著一層冰似的。
“稟告你們家王爺一聲,明個我還要出去!”郭襄抿唇,極其優雅的飲完最後一口酒,聲音暖暖的。“算算日子,我已經來你們王府一個月零三天了,就算是你們王爺不肯接受我這個明媒正娶的‘王妃’,那我也不能悶到了自己對不?”放下酒杯,拂卻衣衫上的塵土,整個人看起來悠閑愜意。“更何況,我堂堂七尺男兒豈能寄人籬下的過日子。”
“小……王妃過慮……。”邪影俊美的眉輕輕地攢了一下,想來是沒有習慣王妃這個稱呼。
“見外也好,誤會也罷。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明天……。包括以後,我再出去你不能再幹涉!”
“屬下不敢。”
又是這種左右逢源的回答!郭襄狠狠的瞪眼,對邪影這種不緊不慢的態度實在是有成見的很。
他,郭襄。汝陽王唯一的兒子,六個姐姐極盡寵愛的小弟。從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而兩個月前,剛滿十六歲的他被六個姐姐和父王當作七姐的替代品嫁給詭異難辨的風淩王。為了從小素未謀麵的七姐,他不得不委身於另一個男人,但卻在途中被人陷害。
而他,現在也不單單是他。還是二十一世紀高中生女生,郭襄。安靜內斂的她不小心在旅遊途中誤入山洞,然後莫名穿越。再然後……。就是被這個冷若冰霜的邪影整天形影不離的跟著。
剛開始意識到自己穿越的時候,她還覺得不可思議。就算是這個郭襄的容貌絕美清秀,但畢竟是小王爺,整個王族怎麼可能會讓這種有辱門風的事情發生。
但很快,她的疑惑便全部揭開。他,是她?!沒錯,外界頗具美名的小王爺,原來真是女子。這樣看來,父王和六個姐姐讓他替嫁,這個問題確實也說得過去。但到底汝陽王府的人從小把她當作男人來養,甚至連‘她’自己也不曾意識到這個問題。直到現在,她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既然是女扮男裝,而且從小亦是如此,所有的人對她也不遜懷疑。相對的,她也需要更謹慎的掩飾自己。
不知道什麼原因,本來天衣無縫的計劃還是被人泄漏了出去,早在她嫁過來當天下午,風淩王娶男妃的事便在京城鬧得滿城風雨。盡管如此,傳聞中暴戾邪魅的風淩王也不過派遣自己的貼身侍衛來監視她而已。隻是,他不來,她也樂得清閑。
鳳元漪出奇的安靜倒是迷到了她,男人中,能忍受這種‘恥辱’的,也怕隻有真正是斷袖之癖的人了。但他……。忽然,一種大膽的猜測在腦海中閃過、定型。這想法在心裏生了根,也引得她笑了出聲。
“小王爺,您幹嘛一直在笑啊?!”旁邊一直候著的丫頭迎上前,怯生生的問。
“嗄?”郭襄回過神,褪下滿是酒味的衣衫,幹笑。“有嗎?我是在想今天邪影為什麼沒有來。”難不成真是因為昨晚的一番話‘一語驚醒夢中人’了?她笑得清脆,望著窗外不由得歎了一聲。“還是沒有人跟著的感覺好!連空氣都清新了不少!咦,那是……”杜鵑?剛推開門,一直杜鵑鳥就在她身前來回飛動。她果真很幸運哎,居然可以在這寒冷的時節看到喜暖的鳥類。
“你們知道這是誰養的嗎?”跨出門,她不忘問清楚這鳥的來曆。畢竟是在她不熟悉的地方,最好還是不要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
“回小王爺,奴婢不知道。”欠了欠身,玉嬋連忙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