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裏麵還有三個中年人正喝著茶,笑眯眯迎我們進去,春燕姐需要回避,走的時候對我擠眉弄眼。
其實這種調查是毫無意義的,對於教學質量提升沒有任何作用,不過是教育局的來這裏和校長喝喝酒聊聊天,拍拍某老師的屁股走人。我在當時就懂這些。他們的提問也簡單,是引誘著你講老師的好話,斷然不會有不和諧的聲音出現。然後十幾分鍾後我們就出來了。
我現在最關心的是我的擁抱。我起碼對得起我的一身行頭。
在這個時候,王南同學出現,這次不合時宜地出現的結果就是之後的半個月我都沒跟她講話。因為她把高敏帶走了,還帶走了我的擁抱。
然後小風就吹起來,覺得特別淒涼,小湖時間五點整,格子襯衫隨風飄動,鑰匙環嘩啦啦作響。
百無聊賴地在校園裏遊蕩,看見在打乒乓球的宋清諾,遠遠地就跟我討要他珍貴的鑰匙環。見我不高興,他陪我坐在教學樓前麵的主席台發呆。
太陽沉到圍牆下麵了,還能看到白雲在飄動,變換形狀。
“聽說星期天要組織去駱馬湖遊玩,你去不去啊?我聽說子萱會去的,所以我也想去。”宋清諾手裏拿著小石子在水泥地上寫著子萱的名字。
其實汪洋和子萱早暗送秋波了,我就是不好意思告訴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傷害不起。
“春燕姐組織的嗎?”我問他。他點了點頭,然後抬頭看雲朵飄蕩。“樸樹在歌裏唱,像浮雲般飄散。不敢想我們將來都分開後會怎樣。”
宋清諾的矯情是有淵源的,從那時起就已經很濃厚。
“我肯定要去的,帶著高敏。”我把書包裏的作業本拿出來,然後就像三年級時一樣,和宋清諾趴在主席台上寫作業。
“真羨慕你,李淳。高敏是好女孩兒,你要珍惜。”清諾說話分心,寫錯了字,用塗改液描著錯字。
“那還要你說,這是必須的。”我把圓珠筆遞給他,是修改錯字用的。
“其實我挺沒用的,四年級時子萱轉來我就喜歡她就是沒勇氣講,那個時候我見著她就臉紅,講話時聲音會顫。每次她舉手回答問題之後我便會舉手,在她後麵緊接著回答問題我就覺得自己離她更近了。有一次我跟楊洪亮換座位坐到她後麵,就看著她的背影,我整節課都端坐著,大氣兒都沒敢喘,結果下課她才看見我,說,你怎麼坐這了。我恩了一聲就跑了,然後一直笑一直笑”。說到這,他兀自地笑了,淺淺的,還帶著夕陽的光暈。
“可以幫你修改情書,但自己就是不敢寫。”清諾哀歎一下,繼續做作業。
“你別急,都會有的,哈哈。漂亮姑娘在等你。”我伸手去撓他癢癢,他奮力還擊,結果就是在操場上追逐著跑啊跑,幹燥的地麵揚起塵土。
我們跑累了,靜坐在主席台上,看著十三歲的夕陽慢慢變紅了,看著時光就靜悄悄地流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