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快樂的事情,莫過於快過年的時候,兜裏揣著一大疊銀票,一邊喝著小酒,一邊看著美女。酒色財氣,蠻好蠻好!
屋子外麵寒風凜冽,開始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屋內卻是溫暖如春。
坐在下首的杜懷川和林啟兆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第一次和皇上同桌吃飯,兩個人拘謹的似乎連筷子都拿不穩的架勢。倒是站在一旁斟酒的月兒姑娘,大而明亮的眼睛一直好奇的盯著光緒。
******,老子是怪物麼?
還有幾天就是大年三十,林啟兆也要趕回上海過年。看著事情都辦的差不多了,光緒今日特意設宴,既是因這次江南的生絲大戰為林啟兆慶功,也是圖個過年喜慶的意思,和林啟兆、杜懷川這兩個自己身邊最能幹的人一起吃吃年夜飯,與民同樂。
當然,地點肯定是不可能在紫禁城裏的,林啟兆的身份,雖然也是捐了官的,但是沒有像李鴻章這樣的朝廷重臣帶著,根本進不來。所以隻好放在了杜懷川家。再說了,從上次一別後,光緒也是很久沒有見到月兒這個小丫頭了,心中的思念都快彙成一條河了。
小丫頭似乎清瘦了些,嘴角的小酒窩依稀可見,莫非也是思念讓人變得憔悴?
見杜懷川和林啟兆都是一副拘束的樣子,光緒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好太過刻意,便將話題轉到生絲的收入上麵,賬目還是要理清楚的。
此際景銘和太監小德子都被光緒打發到後院隨林府的管家一起,說起這些私底話來自然隨便了許多。
說到生意上麵的事情,林啟兆的頭腦頓時清明了許多,也不再像剛才那般的手足無措,略一思索,便條理分明的陳說起來。
這一次生絲上麵的收入,扣除兩江總督府的三十八萬兩銀子,其中八萬是用於賠償砍桑樹的錢,和原來早就說好的,李鴻章的北洋的一百萬兩,再拋去倉儲、運輸、利息等各項開支,以及這次報效慈禧和勾兌軍機大臣等人的費用,最後剩下了的銀子是九百七十七萬兩。
做皇上是不算細賬的,林啟兆說的數目和他自己估計的差不多,光緒不露聲色的看了一眼林啟兆說道,“這次你和你們林家出力不少,也擔了不小的風險,朕的意思,這賺來的銀子你們林家分一半的利潤,如何?”
“臣和林家一兩銀子都不要。”林啟兆斷然說道。
光緒略微有些驚奇的放下酒杯,卻不說話,隻是靜靜的望著林啟兆。
“以前都是洋人欺負我大清的商人,屢屢打壓蠶食,我們實力弱小,處處受製於洋人倒也罷了,可卻並非毫無還手之力。這次和洋商的這場生絲大戰,皇上隻用了小小的一點手段,就讓洋人俯首帖耳有苦難言。看著那幾個洋人和微臣簽協議的時候,滿臉的無奈和茫然,微臣心裏是從未有過的開心痛快……不怕皇上笑話,銀子雖然是好東西,但是林家以錢莊起家,來往銀兩無數,我林啟兆還從來沒有把銀子放在眼裏。”
說著,林啟兆忽然站起身來,輕整衣冠肅然跪下說道,“好男兒就該做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情,微臣不要銀子,微臣要的就是跟隨皇上,但有所命,不計生死。”
不要銀子,這個態度就很好嘛,跟著朕將來會有數不盡的銀子讓你賺。光緒在心裏狂笑幾聲,上前扶起林啟兆說道,“大過年的,什麼生生死死啊,也不怕犯忌諱,朕要你們都好好活著,活得有滋有味,朕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們去做。”
說完回身又說道,“月兒姑娘,給林啟兆和你表哥斟滿酒,朕要敬他們兩人一杯。”
小丫頭抿嘴一笑,手執酒壺無聲的給兩人斟滿了酒。
光緒收起笑容,舉著酒杯正色說道,“這次生絲之戰,不過是行險賭博,可一而不可再。洋人也不是傻子,明白過來後就不會再上這樣的當了。眼下大清積弱已久,僅僅靠這樣的手段是無濟於事的。列強的虎視眈眈,朕也沒有時間去徐圖為之,隻能下猛藥,用重錘。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個天就是國運,朕賭的就是這個國家幾千年傳承的國運氣數,終將有涅槃重生之日。這才是真正的生死之戰!兩位可願意跟著朕去賭一把,和朕一起去看著這個國家從死灰中燦然一新?”
杜懷川和林啟兆頓時胸中一塞,雖不明白光緒的下猛藥,用重錘是什麼意思,但心中卻忽然間有一股熱流翻湧欲出,卻又怔怔的說不出一句話來。兩人堅毅而沉默的望了一眼光緒,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