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籌建陸軍學校已經兩個多月過去了。陸軍學校在陳卓、吳紹基、杜懷川等人拚了命般的苦心經營下,已經漸具規模。
沿著學校周邊修築了四方形的土牆,土城牆上,築有通道和護牆。四周設置炮台四座,台內地下鑿空為貯存彈藥的地下室。牆外按照慣例設置了護城河,沿河遍植楊柳,此時正是*深沉,滿眼一片翠綠的景象,讓人心神不覺一振。
站在遠處的山坡上,杜懷川比照著手中的圖紙,一一為光緒解說。何處是校舍,何處是講堂、教習室,何處是彈藥軍械庫,何處是學員教官的宿舍。操演場如何規劃,營門如何布局,辦公場所及大堂又置於何處,說的是條理清晰,一目了然。
光緒放眼望去,陸軍學校裏一片秩序井然。已經建成的建築雜然而有序,幾千個工匠們正分作十幾處,搬運砂石,修葺房屋,鋪平路基,滿眼都是埋頭苦幹熱火朝天的場麵。杜懷川這次是花了血本的,為了招募工人,在三個月內完成陸軍學校的建設,每個工人的工錢比平時高了一半,現成的白花花的銀子每十天就發餉,加班還另外有犒賞,工人們幹起活來自然是賣力無比。
而北洋武備學堂留用的學員和新招募的學員,已經按照建製編列成隊,分作兩個部分,在教官的帶領下,開始基本隊列和出操的演練。雖然剛招募的學員明顯還有些生疏,對列也顯得較為鬆散,但是一個個昂頭挺胸沉默肅然的架勢,倒也有了幾分真正的陸軍學員的樣子。
望著眼前那一幅萬物更新的畫麵,光緒心中一顫,一股莫名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多少日子的夙夜未眠,輾轉騰挪委曲求全,忽然間都化為烏有,而埋藏在心裏最深處的那份不為人知的希望,像周遭的那份陽光,正一點點的被眼前的一切撥動著,跳躍著,灼熱而明亮。
這個國家,就要從此刻的這個陸軍學校開始,真正走向一條自強不息的道路了嗎?
“皇上,隊列前麵領頭的三個人,就是皇上特旨召入的段祺瑞、王士珍、馮國璋。”陳卓手指遠處說道。
“他們可還符合你這個總辦大人的要求啊?”光緒回身一笑說道。
“他們都是北洋武備學堂畢業的,那個段祺瑞還在克虜伯炮廠學習過半年。他們來到陸軍學校後,微臣也曾經和他們進行過一番深談,皇上果然是慧眼如炬,這三個人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陳卓也是掩飾不住的喜悅說道。
人才?!恐怕論起權術和審時度勢來,你這個總辦大人都要甘拜下風啊。光緒心中暗自一笑,臉上卻隻是輕輕的哼了一聲。
這三個人帶兵打仗的能力他是清楚的,但是這三個人另外的本事他更加曉得。北洋軍閥在中國近代史上攪起的內亂,和當年這三個人都脫不了什麼幹係。光緒最擔心的還是這三個人拉幫結派的手腕,也絕不允許出現這樣一個團體。他把他們召過來當然是要用他們,但是怎麼去用,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此時卻不能對陳卓他們言明。
“把他們三人叫過來,朕要見見他們。”光緒一邊吩咐,一邊向著正在演練隊列的陸軍學員走去。
段祺瑞、王士珍、馮國璋三人,此時正帶著剛入學的二百多名學員進行基本的隊列操練,忽然見到一個侍衛飛馬趕來,遠遠的便在馬上高聲喊道,“皇上召見段祺瑞、王士珍、馮國璋。”
三人慌忙抬頭望去,隻見陸軍學校總辦大人陳卓等人簇擁著一個人,正緩緩的走了過來。當中那人戴著一頂六合一統瓜皮帽,穿著一件青緞袍褂,腰間係著二龍戲珠明黃臥龍袋,正若有所思的注視著自己。這難道就是皇上?
容不得多想,三人趕忙急步上前單膝跪地說道,“臣拜見皇上。”
“罷了,起來說話。”光緒將手虛抬一下,上下打量著了這三人一會兒,又問道,“幾時到的京城啊?”
“回皇上,臣等到京已經大半個月了,按照總辦大人的吩咐,一直在陸軍學校負責操練新入學的學員。”段祺瑞等人站的筆直,一臉肅然的說道。
陳卓站在一旁,指著三人一一為光緒做了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