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五日,杜振武以生日的名義,向教官請了假,和軍官團的那十來個組長和委員一同來到了杜懷川的府上,表麵上則是說借此機會在兄長的府上熱鬧一番,免得在外麵喝酒惹出是非出來。
酒是十多年的陳釀,菜是廣福樓專門送過來的,中間放著一個爐子,熱氣騰騰的涮羊肉,然而坐在桌邊的眾人都是屏息凝氣,一動也不動。心裏麵緊張的怦怦直跳,目光一直注視著門口。
半個時辰後,門簾一挑,杜懷川一身寒氣的走了進來。將身上的裘衣往管家陳伯手中一扔,揮了揮手,示意陳伯退下。
“參見幫辦大人!”坐在桌邊的眾人頓時起身打了個千。
“起來吧,”杜懷川淡淡的一抬手,徑直走到桌邊坐下,看著滿桌的酒菜笑著說道,“怎麼都沒有動筷子啊?”
“我們都在等著幫辦大人。”杜振武站在杜懷川身邊,神情肅穆的說道。
“先吃飯吧,我已經和陸軍學校裏的教官說過了,今日就破例讓你們喝一點酒,但是記住了,不能喝醉,”杜懷川緩緩的舉起手中的酒杯,目光深沉的看了眾人一眼,一仰頭,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眾人都麵麵相覷,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腕喝下杯中酒,再看杜懷川已經提著筷子,大口的吃起菜來。
杜懷川不說話,也就沒有人敢多問什麼,都是埋著頭悶聲不響的大口吃菜,氣氛顯得有些沉默而壓抑。
良久,杜懷川放下手中的筷子,平靜的看了一眼圍坐在桌邊的眾人說道,“我再敬諸位一杯酒,你們都是軍官團的核心,是皇上仰仗和器重的人才,這杯酒我代皇上敬諸位。”
眾人慌得趕忙站起身來,舉著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本來還有一杯酒的,我仔細想想,還是留作將來再喝吧。”杜懷川目光一閃,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麵色凝重的說道。“該做什麼,怎麼做,想必振武已經給你們透露了一些,你們或許也猜到了一些。但是今日有一句話我要先放在前麵,男兒就當立不世功名,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情。然則生死之事,不能強求,我到書房等你們,有誰心存顧慮,或者不願意的,現在退出去還來得及。”
說罷,杜懷川轉身向書房走去。
“帶兵打仗之人,不就是生死二字,有何懼之!”杜振武揚眉一笑,一口喝完杯子酒,緊隨杜懷川而去。剩下這些陸軍學校的學員們相互對望了一眼,心中原本都還夾雜著一絲隱隱的不安和衝動,此刻被杜懷川的話激得是既緊張又興奮,也沒有絲毫的顧慮了,緊緊的跟了上去。
“都來了?”杜懷川端坐在書房的椅子上麵,注視著尾隨進來的眾人說道。
“軍官團全體組長以上人員無一人缺席。”杜振武猛地站定回答道。
“你們終於沒有讓我失望,也更加沒有讓皇上失望。很好,我沒有多餘的話要說,生死之間,就是放手一搏的事情,拜托諸位了。”說罷,杜懷川起身一抱拳,神情肅然。
“效忠皇上,誓不辱命!”學員們心中一震,不約而同低聲說道。
杜懷川招了招手,一旁的杜振武從書案上拿過一幅地圖,攤開在桌上。杜懷川指著桌上的地圖,沉聲說道,“三日後,豐台大營的官兵將發生嘩變,我們的第一步,就是襲取豐台大營,奪取兵權。記住了,從現在開始,你們隻有三天的時間,三天裏麵,你們要不動聲色的做好全部的準備,人員、物資,最主要的還是人員,要把陸軍學校學員的指揮權牢牢控製在軍官團手裏。武器彈藥我會向你們提供。至於第二步,等你們拿下豐台大營後,皇上自然會有旨意。”
這些天來,杜振武都在和這些軍官團的學員們商議,一旦豐台大營出事,陸軍學校應該如何應變的事情,今日聞聽幫辦大人有要事召見,心中多少都能猜出一些,此刻聽到杜懷川的話,一個個都是心中狂跳。
皇上終於要走出這步棋了,以六百多人奇襲有一萬多人的豐台大營,凶險萬分自然是不必說了,可是一旦成功,那將是何等石破天驚的事情啊。此刻,每個學員的眼中都閃爍著緊張、不安和難以抑製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