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幸之助一怔,萬萬沒有想到他一直在心中腹誹的師團長閣下,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沉默了一會兒,藤原幸之助筆直的望著野津道貫大聲說道,“既然師團長閣下已經看到第五師團麵臨的處境,為何不下令全軍撤退?我認為這樣毫無意義的戰死,是一種魯莽和愚蠢的行為,是對帝國軍隊的不負責任……”
“不負責任?此時撤退才是對帝國軍隊最大的失責!”野津道貫忽然大聲咆哮道,“一支戰敗的第五師團,一支失去了死戰的勇氣和信念的軍隊,即便保存下來,還能有什麼意義?此時撤退,第五師團將從此失去榮耀和軍隊的魂魄,就像一把折斷的軍刀,鋒芒不再,軍隊將從此再無鬥誌,那將是第五師團的恥辱!”
野津道貫停頓了一下,微微壓住心頭翻湧的情緒,默默的歎了口氣接著說道,“第五師團沒有別的選擇,隻能戰死在這裏,才能保留住第五師團作為帝國精銳師團的榮光和精神,所以你,和外麵那些經曆過這一戰的參謀軍官們必須活下去,帶著第五師團的軍旗和軍魂活下去,中日之間的戰爭絕不會就這樣結束,你們有著對這場戰爭最深刻的認識和經驗,這些都是帝國在這場戰爭中最大的財富,未來重建第五師團的重任就在你們身上了,拜托了!”
說著,野津道貫竟然深深的對著藤原幸之助鞠了一躬。
這一刹那,藤原幸之助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眼角閃動著幾絲淚光。良久,他默然的舉手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請師團長閣下放心,第五師團的軍魂將會伴隨著師團軍旗,再次飄揚在清國的土地上………”
……………
“皇上,日軍昨夜趁夜色掩護搭設的浮橋,已經被行營直屬部隊派出的敢死隊炸毀,日軍已無再度過遼河攻擊的可能。”吳紹基站在光緒身後低聲說道。
他負責軍情處,最擔心的就是日軍像上次遼河一戰那樣,從遼河上遊涉河攻擊田莊台,特意加派了不少人手沿河巡視。日軍工兵部隊剛一開始在遼河上搭設浮橋,便被軍情處的人手發現,吳紹基立刻采取了果斷措施,組織敢死之士炸毀了日軍的浮橋。
“大局已定,日軍第五師團恐怕要撤退了………”光緒靜靜的望著遼河對岸,日暮時分的殘陽下,槍聲已經漸漸稀疏下來,昨夜到今天一整天的這場驚心動魄的戰鬥,似乎正慢慢遠去。他轉身對身邊的參謀軍官問道,“各部進展情況如何啊?”
“稟報皇上,黎明時分,新建陸軍第一鎮的騎兵和劉遠輝部先後到達,隨即對日軍發起進攻,並於今日上午突破了日軍的阻擊陣地。中午時分,聶士成率部4000餘人達到遼河,日軍全線動搖,開始向東北方向收縮退守,現各部正在發起全線反擊,已經切斷了日軍退往鳳凰城方向的退路。”
“告訴聶士成,朕要的是全殲日軍,要是這樣還讓日軍主力逃了,他就不要來見朕了。”光緒想了想,又問道,“各部傷亡情況如何?”
參謀軍官遲疑了一下,表情凝重的說道,“除聶士成部外,各部傷亡都很大,尤其是在遼河東岸阻擊日軍的齊廣洋部,現在還能作戰的隻剩下一千多人,齊廣洋身負重傷,已經被抬了下來,新建陸軍第一鎮騎兵和劉遠輝部傷亡也在半數以上。”
“皇上可還記得當初放在遼東馬綹子裏的那個方兆懷,此次獲悉日軍偷襲田莊台,並派人前來報信的就是他,剛剛得到消息,他已經戰死了。”吳紹基接過參謀軍官的話,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