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振武略微有些驚詫的抬起頭,似乎沒有想到這些日子裏困擾自己的那點猜測懷疑,被杜懷川一語就道破了。怔忡了片刻,杜振武苦笑著搖了搖頭。
“大哥說的我都明白,起初我也確實也有過這樣的懷疑,可是後來仔細一想,又覺得斷然不會如此。真要是和我們有關係,當時那種局麵下,大哥又怎麼會放心讓月兒過去呢?我隻是心裏難過罷了………”沉默了一會兒,杜振武又問道,“大哥你做事向來最有主見,這件事到底是誰幹的呢?難道真的是剛毅他們?”
杜懷川歎了口氣,他知道杜振武心中一直都沒有放下這件事情,換成誰,恐怕也不是輕輕鬆鬆就能夠放得下的。
“這件事情我一直也很茫然,其中太多的蹊蹺和古怪,到現在心裏也沒有理清楚………”杜懷川放下酒杯,有些黯然的起身,背著手望著屋外灰蒙蒙的天空。
他向來都是極深沉的一個人,此時此刻,也忽然顯得有些無奈和抑鬱。
“回京後,我把這件事情來來回回想了很多遍,心中卻一直都沒有著落。如果說誰從這件事情上麵受益最大,當然莫過於皇上。有了下毒遇刺這件事情,再加上抓到的那幾個日本人,皇上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清除掉擋在他麵前的那些絆腳石,讓滿朝親貴大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即便是太後,也隻能隱忍退後。要沒有這件事情,皇上能夠這麼輕輕鬆鬆的就除掉剛毅、榮祿他們嗎?恐怕朝局早就鬧翻天了………”
杜懷川的話還沒有說完,杜振武已經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嘴唇顫抖著,如魔怔般的望著杜懷川,老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難道是皇上?……”
杜懷川搖了搖頭,上前輕輕拍了拍杜振武的肩膀,“這隻是從利益格局上看,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皇上對月兒的情分我是知道的,即便皇上要用苦肉計,也斷然不會讓月兒來頂替。倘若真的是皇上………”
杜懷川的心猛的一跳,一種異樣的心緒忽然冒了出來,整個身體頓時都充滿了寒意,要真是皇上如此,那皇上的手段就太可怕了……然而瞬間,他又用力的擺了擺手,似乎連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太過離奇了。
“不會是皇上,我斷定不會。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當時我聽皇上對李奇峰所說的話,似乎早就知道了日本人會行刺於他,也猜到了這些日本人和京城中有些關聯,隻是對其中的詳情並不了解。既然他已經安排布置妥當,就等著日本人送上門來,又何必多此一舉再搞出下毒的名堂?………可如果說是剛毅等人所為,我也很是懷疑。他們既然能夠在皇上身邊安插人手,也沒有理由等到皇上馬上就要回京時再動手。想不明白啊,我也糊塗了………”
屋子裏一時都陷入一片沉默當中,杜振武慢慢的坐回到椅子上,原本以為能夠從杜懷川嘴裏知道答案的,此時心情卻更加煩亂了,轉過桌上的酒壺猛地就是一大口。
“不扯這些事情了,這件事我會繼續查下去的,”看到杜振武那副頹唐之色,杜懷川也明白,這件事情再說下去,反而會惹來杜振武更加的惆悵滿腹,而他的本意也是希望杜振武能夠放下的。
“說正事吧,振武,今日我讓你過來,是有件事情要對你交代,你要仔仔細細聽好我對你說的話。”杜懷川收起了那份彷徨不定是神情,臉色肅然說道,“你我兄弟二人,一人入值軍機,一人掌管京城防務,看似風光無限,其實已經凶險萬分,掌管京城防務的差事你不能再幹了,明日就向皇上力辭,離開京城這個是非地,明白嗎?………”
這忽如其來的一句話,不僅讓杜振武詫異萬分,就連坐在一旁的四叔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少爺這是何意啊?眼前正是於我們大為有利的時候,少爺看看門外,有多少人不是瞧著眼前的風向,上杆子的來和我們拉近關係,假以時日,少爺在朝廷中的勢力必定較之現在擴展許多,為何反而說是凶險萬分,還要讓振武這個時候離開京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