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在深圳,後來回北京,前不久才來濱海的,想找個公司,一來可以照顧照顧婷婷,一來在這個美麗的海濱城市,潛心下來研究也是人生一大樂事。”歐陽雪楚盯著陳誠的眼睛。
陳誠一陣哈哈哈笑:“我會看相。”
歐陽雪楚嗬嗬一笑:“那陳總給我看看?”歐陽雪楚一直對相學感興趣。
“我這個人喜歡直言啊。”陳誠擔心萬一說漏嘴了,到別人家吃飯,搞得不高興不好。
“沒事,我也喜歡相學,今天陳總要多多指教。”歐陽雪楚聽趙婷說過,陳誠的脾氣出了名的古怪,今天好像遇到知己,一直開心不斷。
“歐陽呀,曾經有一個女人喜歡你,非常非常的喜歡你,後來你離開了。”陳誠品了一口毛峰,湊到歐陽雪楚的耳朵邊:“你跟現在的女朋友你自己最清楚,但是你很快會遇到一個讓你心猿意馬的女人,這個女人年齡可能比你大,也許是十歲以上,但是你將選擇與趙婷結婚。”
歐陽雪楚大吃一驚,一臉誠惶誠恐:“不會吧?”歐陽雪楚心跳加速,在北方大學的時候,的確有一個美麗的女人喜歡自己,可是當年自己一心要研究坐莊軟件,根本就沒有工夫搭理,後來與趙婷的戀情也是分分合合,但是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與比自己大的女人來電。
“事情在沒有發生前不要斷然下結論。”陳誠瞅了瞅歐陽雪楚的眉宇間,歐陽雪楚的眼神頗不自在:“你喜歡跳槽,每一次跳槽很快能取得老板的信任,工作一般都是保密級的,但是失敗的概率很大,最後可能為了成功,會不惜一切代價。”
歐陽雪楚暗自驚訝,早就聽說了陳誠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股市幕後超級玩家,性格古怪,難道他真的能外貌觀人之能事?“陳總你看我像做保密工作的人嗎?”歐陽雪楚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女朋友對自己的工作都不是太了解,他難道真的是諸葛亮轉世?
“飯來了。”滿頭大汗的趙婷開始端菜。
飯桌上,除了喝酒吃菜,陳誠與歐陽雪楚沒有別的什麼話題。
“你們剛才不是一直在談嗎,現在怎麼不說話了?”趙婷給歐陽雪楚的碗裏夾了一塊瘦肉。
“吃飯的時候說話,不利於身體健康。”歐陽雪楚一句話就讓趙婷沒有話說。
“歐陽說得對。”陳誠馬上附和。
飯後,陳誠與歐陽雪楚的話題逐漸放開,很快就轉移到島泉酒業之上。
“陳總,我以前不太了解島泉酒業,最近聽說一些島泉酒業的傳奇,開始對島泉酒業感興趣。”歐陽雪楚已經不止一次聽趙婷說陳誠在幫助島泉酒業包裝,今天高人就在眼前,歐陽雪楚和顏悅色,試探性地放出一話頭:“陳總作為島泉酒業的總設計師,可謂是湖島縣的卓越功臣呀,湖島縣希望能再寫南海藥業的傳奇,共創一個神話。”
陳誠態若自然地望著有一搭沒一搭的歐陽雪楚,這小子就是想套一點兒島泉酒業的秘密,看來趙婷對自己的了解還真不少。“歐陽,不要跟我打馬虎眼,你不僅僅是對島泉酒業感興趣,想發點小財。”陳誠將嘴巴湊到歐陽雪楚的耳朵邊:“京美證券的籌碼你們接了多少?”
陳誠在島泉酒業劇烈波動的時候聽到消息,京美證券曾經大力洗盤,但是就在最關鍵的時刻,核心操盤手在高薪的誘惑下,毅然跳槽京美證券的死敵,北京黑社會老大,“八哥”控製的京都證券。
陳誠打聽到這個跳槽的操盤手就是歐陽雪楚,後來,三個自然人買下長清實業的股權,成為島泉酒業股東後,趙婷從深圳調到島泉酒業,並在財務部工作。歐陽雪楚為了取得“八哥”的信任,將京美證券違規國債回購的事情進了舉報,京美證券被迫退出島泉酒業。
京都證券借機接盤,開始接入島泉酒業。後來長新微生物取代京都投資後,趙婷擔任島泉酒業財務總監,而島泉酒業的主力開始瘋狂洗盤,洗盤的幕後神秘人物就是歐陽雪楚。當初京美證券的倉位過於集中,“八哥”給歐陽雪楚的資金極其有限,加上籌碼還相對分散,歐陽雪楚不斷地尋找營業部,進行股權置押,通過置押融資後繼續收集籌碼。
陳誠一見到看上去冷酷,深藏不露的歐陽雪楚,看來一進門自己看到的浮躁之氣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年輕的莊家,儼然沒有年輕人的輕浮與衝動,老成持重的臉上一雙咄咄逼人的眼睛。陳誠不斷地在心底歎息,這是一個金融天才,可惜一步踏錯終生錯,陳誠斷定眼前這個人就是李昆調查的那個京美證券跳槽的歐陽雪楚,這個年輕的後生曾經在京美證券瘋狂操縱島泉酒業二級市場,一度讓自己迷失方向。
“陳總,你想怎麼樣?”歐陽雪楚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獨臂高人簡直就是美國中情局的特務,簡直無孔不入。
“現在坐莊的不是你一家,很正常,我就隻想跟你探討,在中國坐莊到底能不能善終,坐莊後能不能反手來做好實業,實現上市公司、莊家、散戶、國家多贏的局麵。”陳誠不想一下子將自己暴露給這個年輕人。
“陳總是高人,想得比較長遠,我是小人物,看的是眼前利益。”歐陽雪楚不知道陳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當年我像你這般年紀,跟你一樣,看的是眼前利益,後來發現,隻顧走路,忘了看路,忘了看長遠的路,那樣的代價比較大,走的彎路就比較多。”陳誠經常看到心高氣傲的年輕人,就覺得可怕,尤其是在股市裏,操盤的大多數是年輕人,出手凶悍,為了短暫的利益,可以上刀山下油鍋,這樣玩股市,中國的股市經不起折騰。
“陳總說得有道理,我突然想起了中科創業的莊家呂梁,他的雄心就是做多,他編織了一張龐大的資金網絡,可能就如陳總所說,他有遠大的理想,可惜隻顧趕路,忘了看路。”歐陽雪楚在深圳的時候就聽說呂梁有兩把刷子,但是直到呂梁最後人間蒸發,都無緣拜見這位中國股市的理想家與矛盾家。
“歐陽呀,呂梁可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賣了喲。”陳誠望著眼前這個小夥子,簡直不敢想象,年紀輕輕就將一家上市公司給攪得天翻地覆,真正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想當年自己這個年紀還在華爾街給洋鬼子打下手。
“陳總,你是島泉酒業的設計師,晚輩們隻是跟你學習學習,希望不吝賜教。”歐陽雪楚順水推舟。
“你已經很厲害了。”陳誠端起了毛峰:“你不擔心島泉酒業的未來?”
“就看陳總怎麼下手?”歐陽雪楚還是不明白,陳誠到底是在試探自己還是別的?
“在這個莊家橫行的年代,坐莊成為時尚,有一句話,在最輝煌的時候,也是暴風雨要來臨的時候。”陳誠又摸出一根雪茄:“莊家戰國,這是中國的拉斯維加斯,當我們將目光盯在熱火朝天的發牌現場,你可以聽到場外慘絕人寰的哭泣,簡直驚天地泣鬼神。”
“機遇與風險永遠並存,陳總也許是發牌的,一個發牌者聽到的哭泣聲,風險同樣與機遇並存,這就是莊時代的遊戲規則,達爾文的進化論中說得對,物競天擇,適則生存,在這個賭場裏,玩的就是心跳。”歐陽雪楚明白,陳誠在試探自己遊戲的心理底線。
從進入京美證券鄭東安排的那間房間中,歐陽雪楚就忘記了自己最心愛的電腦技術,選擇了操盤,選擇了這個無情無義賭場,唯一的路就是大膽地朝前走。歐陽雪楚將京美證券推向災難的時候,早已知道,選擇了“八哥”同樣隻有一條道走到黑。
“你沒有聽說過什麼叫老千嗎?”陳誠望著一本正經的歐陽雪楚:“現在雖然莊家一統江湖,但是誰真正遵守江湖規矩呢?”
“除非發牌人能配合,否則出老千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歐陽雪楚終於明白陳誠在不斷暗示自己。
“你看過千王之王重出江湖嗎?無論是叱吒風氣幹雲的大佬,還是沿街乞討的小混混,隻要懂得舍得,怎樣舍與得,才能笑到最後。”陳誠夾著雪茄,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初出江湖,出手如閃電,凶悍有餘,但是如果不能收放自如,島泉酒業將讓他補交學費。
“是呀,當一個小混混出來混的時候,一定要明白一個道理,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歐陽雪楚品了品毛峰:“就像這毛峰一樣,一開始浮於水麵,當不斷地衝水,浮於水麵的茶葉將不斷下沉,並釋放出沁人心脾的芳香,但是最後終會被當成垃圾倒掉。”
陳誠還是一個勁兒地抽煙。
“當然,如果有茶藝師,茶葉浮於水麵的時間就不會那麼長,最終也許還可以再利用。”歐陽雪楚頓了頓:“陳總好像算命先生,對晚輩看得一清二楚,不知道我這片浮於水麵的茶葉,能否得到茶藝師的斧正,當然江湖自有江湖規矩,在發牌人的規矩下,晚輩不敢貿然出老千的。”
“嘀嘀嘀嘀!”歐陽雪楚的手機響個不停,歐陽雪楚一翻開手機蓋,朝陳誠微微一笑:“對不起,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