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江美蕙以後,我本來想直接回家,又忽然想起,還有資料忘在雜誌社了。
於是我又打了車,去了雜誌社。
而他們也早已吃完飯,都回了雜誌社。
顏天和李驚軒正在下棋,秋劍聲端了一杯水,從外麵走了進來,見到我,連忙笑著說,怎麼,知秋,這麼早就回來了,沒多玩會兒。
說完他就笑了起來,笑得極為下流。
正在專心下棋的李驚軒聞言也抬起頭來,跟著起哄般的笑了起來。
到底是顏天身為長者,比他們成穩了很多,他接著說道,你們就別取笑知秋了,他這個年紀,談情說愛,也是人之常情。
我滿是感激的望了他一眼,走到他們身後,在旁觀戰。
我棋藝並不差,可以勉強和顏天戰成平手,發揮超常的時候,還可贏他,而李驚軒,卻常常是我的手下敗將。
而那盤棋,也到了要分出勝負的生死關頭。
毫無疑問,在生死邊緣的徘徊的那個人,自然就是李驚軒。
他雖然棋藝不高,卻還勉強能夠看清形勢,大概明白自己大限將至,他臉上完全沒有了剛剛取笑我時的輕鬆與得意,取而代之的,是苦思冥想,無比凝重的神色。
知秋,你幫我看看這盤棋,還有沒有救?無力招架之時,他終於轉過身頭,遞給我一根煙,無比恭敬的說。
誰讓你剛剛逞口舌之能,現在遭報應了吧,下次記住,人這一輩子,要積德行善,才能修成正果。我趕忙不失時機的給他以教訓。
是,是,我記住了。他一臉卑恭的說。
然後我才很滿意的幫他分析形勢,出謀劃策,救他於水火之中。
終於在兩個人的群策群力之下,李驚軒無比艱難的贏了那盤棋。
當顏天宣布認輸的時候,李驚軒終於揚眉吐氣的大聲笑了起來。
許是被壓抑了太久,在爆發的瞬間,便顯得驚世駭俗,而他的真性情,剛好是我特別喜歡的那一種性格。
知秋,棋藝長進不少啊。顏天一麵收拾棋子,一麵笑著對我說。
我注意到李驚軒馬上就變了臉色,神情是極不痛快的那種。
對於他的轉變,我是可以理解的。
的確,贏棋的那個人是他,我至多隻能算個副手,而顏天卻將所有的讚譽都給了我,也難怪李驚軒會不痛快。
那無疑是對他的否定與輕視,如果換了是我,我也會不開心的。
哪裏,我們兩個人,即使贏了,也是勝之不武啊。我笑笑說。
然後我拿了資料,和他們打了招呼,就離開了雜誌社。
時間是晚上六點整,我回了家,洗了澡,剛坐在電腦前,電話就響了起來。
我看了一下號碼,電話是重生打過來的。
你在哪兒呢?他問我。
剛到家。我說。
我現在在“藍月”,你要不要過來?
算了吧,我還是不去了,還要寫稿呢。我說。
那隨你吧。他剛要掛掉電話,卻又說,哦,知秋,有一件事差點忘了告訴你了。
什麼事啊?
你那天說的那個女孩,我已經幫你打聽清楚了。
哦?我說,卻裝著風輕雲淡的表情,隱去了內心的歡喜。
她叫林霜月,是林美伶的表妹,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因車禍死了,給她留下了一個傻弟弟。
聽說她有一個很要好的男朋友,叫展夢飛。重生最後對我說。
哦。我應了一聲,在重生還來不及有所反應的時候,就掛了電話。
自然知道她是有男朋友的。
像她那麼優秀的女孩,又怎麼會沒有男人喜歡呢。
隻是一個從小就失去了父母的孩子,想必也一定活得很不容易吧。我對自己說。
然後我點了一枝煙,打開了電腦,繼續寫我的小說。
我是那種除了自己所追求的,對很多事情都會漠不關心的人。
重生曾經對我說過,那部小說出版以後,我一定可以揚名天下,我所關心的,並不是自己是否會紅,而是那部小說能不能給我的生活帶來改變。
我討厭那種太過安靜的,像死水一樣波瀾不驚的生活。
總想著生命中能有一些際遇,在猝不及防的時候,就遭遇了某個人,然後開始一段故事。
有的時候,一個人的生命,是需要通過別人,才能到達圓滿的,我以為。
《昔日重來》已經寫到最為關鍵的時候,在一個下著雨的深夜,女孩終於因為吸食了大量的毒品而陷入昏迷,在去往醫院的路上,她的父親撥通了那個長相秀氣的男孩的電話。
四十歲都不到的中年男人,卻在一夜之間,蒼老的猶如一個時日無多的老人。
直到那個時候,他才感覺到了後悔,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麼。
他是她的父親,卻對她的生死無能為力。
男孩在滂沱大雨中趕到醫院,緊緊的抓住女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