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除了林美伶姐妹二人,其餘的人都喝了不少酒。
從酒店出來以後,重生忽然提意由我開他的車送林霜月回家。
天這麼晚了,人家一個女孩子,你怎麼能放心?重生說。
那你怎麼辦?我忍住內心波濤洶湧的激動,裝腔作勢的問重生。
我打車回家吧,喝的有點多了,反正也開不了車。他又說,然後配合著用手捂住了額頭。
我想笑,但卻終於沒有,反而是心裏有滿滿的感動。
我當然是了解重生的。
與他在一起風花雪月久了,我深知他的酒量,像這種小場麵,他自然是沒有醉的道理。
唯一的理由隻是,因為將我當作兄弟,所以他願意給我創造機會。
而我自然是要不遺餘力,才不至於讓他的一腔心血付之東流。
這就像是演戲,隻有兩個深知彼此脾氣秉性的人在一起同台競技,演起戲來,才會有酣暢淋漓的痛快之感。
那好吧。我說,然後又轉過頭來,望向林霜月。
她卻不說話。
於是我便猜測,以她沉默寡言的性格,不拒絕就應該是代表同意了。
而瘳遠與林美伶對於重生的提意也是深為讚同的。
他們的理由是,現在已是深夜,而林霜月作為一個纖弱無力的女孩子,自然是需要由一個男人護送著回家的,而此時此刻,我卻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另一個理由是,我這個人,雖然其貌不揚,但看上去,也應該還是屬於那種比較能夠讓別人放心的人。
於是最後,大家便一致決定,由我,送林霜月回家。
重生將車鑰匙給了我,我看著他上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麻煩你送他回家。我對那個已過中年的出租車司機交待。
知秋,我妹妹就麻煩你了。林美伶也對我說。
然後瘳遠和林美伶也走了。
我打開車門,望向林霜月,她卻仍是站在原地,顯然並沒有要上車的意思。
上車啊,我不是壞人。我對她說。
她望著我,猶豫了有十秒鍾那麼久,但還是上了車。
然後她說了一個地方,讓我感到驚訝的是,那地方竟然就在雜誌社附近,我很熟悉的一個居民區。
你家在那兒?我轉過頭問。
嗯。她應了一聲,就再沒有言語。
我以為她會問我是否知道那個地方,可是她卻並沒有。
我以為我已經是一個夠冷漠的人,可是如今看來,林霜月的冷漠,竟然更甚於我。
對於這樣一個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年輕女孩,我第一次有了麵對別人時,那種不自信的,張惶失措的神情。
於是我隻能沉默的打開了車上的音樂。
當有旋律在車內回蕩的時候,我轉過頭去,看到她的表情自然了好多。
然後我點了一枝煙,狠狠的吸了一口,她卻不停的咳嗽起來,甚至用手捂住了胸口。
我敢忙掐熄了煙頭,然後搖下了車窗,瞬間便有風,從車裏穿窗而過。
兩分鍾以後,她才停止了咳嗽,因咳嗽而微微泛紅的臉色才逐漸轉變過來。
我聞不得煙味,真對不起。她說。
你身體好像不是很好。我轉過頭問她。
嗯。她輕輕的點頭。
他呢?也不知道要多照顧你。我心直口快的說,莫名的,便有一種疼惜之情,從心底慢慢的升起。
我以為自己不是善妒狹隘之人,可是提起展夢飛的時候,心裏卻有隱隱的疼痛。
她在瞬間變得沉默,很久以後才小聲的說道,我自己的身體,幹嘛要別人照顧呢。
聰明如她,自然明白我說的是誰,我以為既然已有婚約,展夢飛就有責任照顧她,然而她卻倔強的說不。
可你們已有婚約,難道不應該要互相照顧嗎?我又說。
可他也是很忙的。她又小聲的說。
她如此說,我便不再言語。
因為已是深夜,路上行上已不多,所以我將車開的很快。
當車經過雜誌社樓下的時候,我習慣性的抬起頭,透過車窗玻璃,卻看到顏天的房間裏還亮著燈。
他還沒睡啊。我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你在這兒上班?一直不曾說話的林霜月轉過頭問我。
嗯,你怎麼知道的啊?我笑著問她。
聽他們提起過。她笑了一下,然後又沉默。
林霜月顯然是屬於那種言語不多,但心裏清楚的女子。
很多事情,在不經意的時候,你以為她不曾在意,然而她卻早已記在了心底。
那你是做什麼工作的?我抓住來之不易的機會,繼續問她。
幼兒園教師。她笑著說。
哦。我笑了一下,又說道,很不錯的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