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高個子醫生(1 / 2)

不知不覺中,夜的味道越來越濃了,尤其是黃昏剛過的這一段時間,讓人有些不知所措。安靜與暗淡本是捆綁在一起的,誰也離不開誰。偏偏寂寥的思緒在有些人中並不安分,跳動著衝出圍籠,像煙花一般飛濺,像流雲般漸行漸遠。這在習慣夜生活的警察中表現得尤為突出。重新置身在化驗室的於艾之是抱有很強的目的性和濃濃的期待的,對於此次化驗對比結果,在他看來,即將打破此刻較為尷尬的局麵,也許真的事與願違嗎?

於警官仔細看著手中的這份化驗報告,很久很久沒有做聲,顯然是在動用他那高速運轉的大腦在考慮著什麼。一會,他將報告帶出化驗室,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將其扔到桌上道:“你們都看看化驗結果,有什麼想法嗎?”張煜緊靠桌邊,隨手拿起報告閱讀了一邊後說話了:“三支香煙分別由不同的人留下的,而且小涼亭內的煙蒂不屬於袁、黎二人,難道……難道山間的涼亭內,留下煙蒂的人和本案並無相關?”

話音未落,蘇娜和唐壯便爭上前來一看究竟。於艾之倚著牆壁,環抱雙臂不作一語。蘇娜看過後說:“山頂上的煙尾和帶回來的黎冰的煙尾化驗結果一致,那麼,黎冰來過西山?他是凶手?”唐壯抬起笨重的腦袋,撓撓頭發:“我就說嘛,如果凶手故布疑陣,那麼這個案子的嫌疑對象就太多了,亭內的兩個未知人留下的煙蒂,會不會真的和本案無關?”於艾之目光跳過三人,似乎在盤算著對麵牆壁上掛著的日曆中的吉日,喃喃自語:“有趣了,出乎所料啊。”

屋內其他三人直呆呆地瞧著隊長,像是等著他們的導師做些合理的解釋。於艾之開口說道:“我是想不出什麼來了,你們呢,有什麼想說的嗎?對於化驗結果,你們怎麼看?”蘇娜認真地說:“會不會凶手不止一人,是我們所掌握的嫌疑人中某個人帶來作案的幫凶留下的,我們暫時無所了解?”於艾之點點頭:“我做過這樣的假設。那麼,依你所言的話,凶手到西山就是作案去的,並無談情說愛這回事,那麼死者的妝扮怎麼解釋?王小林的證言怎麼解釋?”這時唐壯一拍腦門言:“我們帶回來的董亮是吸煙的啊,會不會他留下了一支呢?兩隻紅塔煙蒂的其中一支?”蘇娜眨眼注視著唐壯;張煜摸摸下巴思量著什麼;於艾之微微低頭斜視著他:“這種可能性…我想不會存在,他恐怕還沒有隨於蕙蘭來西山的資格。如果他也有份,那我們之前的一切推論,都禁不起推敲。既然你提到了這個董亮,好吧,我們去會會他!”

坐在中間的於艾之瞟了一眼對麵牆壁上四四方方的鍾表,金黃色的指針水平地將表盤從中隔了開來。門邊筆直地站立著一位威武的警員,其前方不遠處坐著一個單瘦的年輕人。此人身穿一套黑色運動衣,加之其突兀的個頭讓人不禁聯想到了籃球這項體育項目。他筆挺地坐在椅子,上身超出椅背半米有餘。這位高個子的黑衣男子雙手輕撫著膝部,平靜的麵龐不帶一絲容色,眼神卻深邃地注視著對麵三位公安幹警。

於艾之埋頭寫著什麼,不時抬頭看看眼前坐著的這個大高個子,他接過蘇娜遞過的本子,似乎略作挑揀,便開口詢問道:“你是叫董亮嗎?”被詢問者並沒有急著回答警察的提問,而是向前微探額頭反問說:“你們為著什麼事情抓我?”於艾之這會完全發下手中的紙筆,他挪動著身下的厚重椅子緩緩說話:“我們隻是例行公事,就昨日我區西山附近發生的一件凶殺案向你做一些調查,但聽說你很不配合,我們的幹警便帶你回來問話了。我所講的沒錯吧董醫生?”

高個子的男子直視著正中間的於艾之,像是在對這位提問的警官依著自我設定的綱目做某些判斷,又好像隻是在簡單打量著其顏色調單的製服著裝。一邊的唐壯問道:“你倒是說話啊,關於於蕙蘭的死,在你家裏就什麼也不肯講,這更說明你有問題。”

被滯留在審訊室的青年依舊我行我素,並不爭辯什麼,也不對質詢自己的警察們做合理的解釋,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吱聲。於艾之翻看手中的本子,又問話說:“你有家庭,有孩子,三十歲剛過,而且還是個高級知識分子。難道不懂的配合警察辦案這基本道理?”

高個子第二次開口說話:“於蕙蘭,我和她不熟,她的死我一點也不知情。”“不熟就是認識嘍?”於艾之將攤開的本子扣在桌子上,微微合攏著眼皮追問道:“和她不熟,她家院外的門鈴是怎麼一回事,無事獻殷情?”被質問者的脊背稍稍彎曲,視線依舊沒有離開於警官:“不錯,你說的門鈴一事,是我幫她家安裝好的。我們是醫患關係,我到她家去過,做回訪,就在那次發現她家少一個門鈴,出於好心,我便幫她安裝了。”於艾之點點頭:“是嗎,你真是個熱心腸的醫生哪,對了,你吸煙嗎,來,給董醫生一支煙。”唐壯站起身來,敏捷地掏出一支紙煙遞給董亮,並為其點燃了。董亮沒有拒絕,接過紙煙緩緩的吸允起來。於艾之後背緊貼椅背,目光上下遊離,仔細地端詳著對麵的董亮,似乎是猛然間想起來什麼,微低圓狹的下巴問詢道:“能談談於蕙蘭的病情嗎?醫生。”董亮猛吸了一口,伴著胸腔規律地起伏,待雪白的煙霧盡從口出之後,吐出三個字:“心髒病。”於警官追問道:“再詳細一些,談談她的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