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空像個大墨鬥，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路燈亮一盞滅一盞的延伸在一條通往城郊的大馬路兩旁。咯吱、咯吱，一輛機油幹了的破二八自行車正順著空蕩的馬路朝前去。車上坐著兩個穿深色衣服的男人，一個賣力騎著，另一個背著個軍用書包側坐在後架上。
自行車來到一盞亮著的路燈下，前麵是個上坡。後架上坐著的那個人翻身跳了下來開始推車，前麵騎車的也下了坐板拿手掌住龍頭。
“奶奶地。昨天坐車不覺得，今天騎過來還真遠。”小誠騰出隻手來撥弄整齊被汗水浸濕的頭發後抱怨起來。
正彎腰推車的影子抬起頭向前看了眼，說：“我記得還有一個上坡就到了，再堅持會。”
小誠有氣無力的說：“廢話。我當然知道要堅持了。你小子隻知道動嘴，這麼大人了連個自行車都不會騎，害我一個人蹬這麼遠。說出去丟不丟人你。”
影子加快腳步把車向前猛推了一段距離，賭氣道：“我明天就學行不行？怕丟人你別和我一起。”
“你！每次說你兩句就這樣。哥哥我錯了，真錯了。”小誠邊追著突然衝出去的龍頭邊回頭向影子道歉。
影子腳下更快了路也正好開始下坡，破二八在他的推動下像匹撒了韁的野馬一樣脫開小誠的手自己向前滑去。小誠趕忙去追，他的手好幾次差點夠著龍頭了破二八卻像故意和他搗蛋一樣又歪向另一邊弄的他踉踉蹌蹌險些跌倒。影子看著小誠手忙腳亂在後麵追趕的模樣哈哈大笑。
自行車從新回到路上，滑過下坡後右邊是一長段插在混凝土底座上的矮鐵欄杆。矮鐵欄杆後麵不遠處整整齊齊立著幾十棟互兩層小別墅，這些小別墅大多黑著燈隻有少數幾棟透出點亮光。
兩個人在矮欄杆邊一盞壞了的路燈下把車停好，影子從軍用書包裏翻了一陣摸出兩把銀色鍍鋅手電筒，把其中一把遞向小誠。小誠接過來後按了下影子的肩膀示意他矮著身子，然後自己也弓著腰縮著脖子觀察起裏麵的情況。
別墅群附近靜悄悄的，兩個人隻聽得到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聲。一陣夜風拂過，帶的小別墅前一排桂花樹沙沙作響。小誠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媽的，有錢人就住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這夜裏起來放個水都能把自己給嚇死。”
影子在一旁給他打氣，“沒事。我們兩個人怕什麼。”
“恩。”小誠邊向裏張望邊回答。
看了幾分鍾後裏麵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小誠決定開始行動。他拿手指著一棟靠右邊沒亮燈的小別墅問影子，“你看看，是這家吧？”
影子拿手從右向左數了幾下，“第一排右邊第三家，沒錯。昨天看他車開那門口停下的，後來房裏還亮了燈。你忘了？”
小誠鼓起眼睛，“就問你是不是，哪那麼多廢話。走。”說完他把手電插到褲兜裏扶著鐵欄杆把翻了過去，影子左右瞧瞧沒見到什麼動靜也跟在後麵翻過欄杆。
落地後兩個人在原地又看了看才伏低身子向前走。黑暗裏小誠剛邁出去一步就聽到‘哢’一聲響從腳下傳來，兩個人嚇得幾乎同時蹲到地上半天沒敢動。過了一會小誠摸出手電筒按下紅鈕對著跟前的地麵照去，隻看見一截被踩斷的枯樹枝正在他球鞋底下。
小誠低聲罵了句，“哪個孫子仍的。”影子則是拿手在胸口來回抹。等都緩過神來他們才半踮著腳向那棟別墅摸過去。
走了有五十幾步後兩個人在那排桂花樹後麵停下。小別墅就在他們正前方十來米遠的地方，四周圍了一排漆成白色的木籬笆。正對著別墅大門的籬笆那豎著兩根木燈柱，上麵兩盞不太明亮的小圓燈把附近的地麵照出片亮來，一直延伸到兩個人藏身的桂花樹邊。
小誠用根本聽不太清的聲音在影子耳邊問：“那家夥應該不在吧？”
影子用同樣的聲音回答他，“肯定在歌廳裏，車都沒在。”
小誠看看左右深吸了口氣，對影子一擺頭從桂花樹後衝了出去。影子拿手托著腰間的軍書包緊跟在後麵也向那排木籬笆跑去。兩個人一口氣跑到木籬笆邊上抬腿跨了過去，又在別墅門口的草坪上斜著向左衝出七八米遠，直到躲進別墅側邊牆後的陰影裏才停下來。小誠邊貼在牆上大口喘氣邊問影子，“剛才沒被人發現吧？”
影子長出口氣擺擺手，“沒，沒有。這裏哪有人。”
他話音還沒落突然一束光從兩人眼前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