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廬山無真顏(1 / 3)

如今整個長安城都不得安生,九疑卻是氣定神閑,不為別的,就為對柳公子的那點事情有了決定:既來之則安之,眼下就等著柳陵鬱指派自己出去辦事兒了。

等了許多日都不見柳陵鬱的消息,九疑有些納悶兒,正在屋子裏頭發呆之際,一陣淡淡的合歡散的香味飄來。

九疑隱約記得有個叫竹茫的男子身上總是帶著點混了玫瑰精油的合歡散的氣味,而現在這香味裏卻有些稀薄的百合清香。

皺了皺鼻子,九疑心下有些困惑:難道不是柳公子派過來的人?

她正想著,一位綠衣男子推開房門,悄然出現,麵目有些模糊,體態卻是風雅至極,正是竹茫。

竹茫近日在忙重新配置香料的事情,故而身上常常帶著的那點香氣變了。旁人自然是聞不出來的,可九疑的鼻子向來好使,跟狗鼻子有得一拚。

長安城的各大酒樓飯莊的老板都是要巴結九疑的,不單單隻是為了九姑娘闊綽的出手,還為了九姑娘對美食高妙的品鑒能力。

色、香、味三者,九姑娘皆是極其看重的,其中色自然是不消說的,看著不悅目的,九姑娘不吃;聞著不可鼻的,九姑娘也是不吃的;嚐著不美味的,九姑娘更是吃了就吐!這樣的九姑娘鼻子能差到哪裏去?故而當看清來人就是竹茫後,九疑很是不甘心地撇了撇嘴:竟然沒猜出來!真是沒勁!

竹茫每次見著九疑時,那人的表情都十分豐富,如今他也算是習慣了,故而徹底無視了她的不悅,遞過去一張墨紫色錦緞壓製而成的請柬,道:“公子請九姑娘今夜前去肅殺園吃飯,還請九姑娘賞臉光臨。”

話語裏是十分客氣的內容,竹茫站在那處也是十分有禮的姿態。可看著手上接過來的那張請柬,九疑的手卻不自覺地抖了兩下。

“這哪是請我去吃飯啊?這分明就是鴻門宴嘛!哪裏由得了我不去!”九疑這邊腹誹著,打開請柬卻是十分狗腿地笑了,“柳公子設宴分我一杯羹那是看得起我,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竹茫點了點頭,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照理說公子下帖子請的,那是公子的朋友,身份要比他高了許多,可眼前這人的樣子分明是把自己當成了貴胄,故而一向從容的竹公子竟然教二人之間冷場了。

九疑哪裏知道對麵這儒雅公子心裏所想?隻看著這人若有所思,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話說,再也沒了耐心,便徑直問道:“不知柳公子可有什麼別的吩咐?”

“公子隻吩咐在下前來邀請九姑娘,其他並未多說。”竹茫行了一禮,道:“請柬已經送到,在下也不便繼續打擾,這就告辭了。”說著便光明正大地從天字一號房的大門出去了。

九疑看著竹茫寬袍廣袖、衣衫獵獵無風自動的模樣不得不稱奇:這竹公子學柳陵鬱走路學得還真是像,頗有些玉樹臨風之態,若是手裏再抱著個手爐就更像了。

過了好一會兒,九疑才暗歎道:“連個跑送信的氣質都那麼好,這教我怎麼好意思去肅殺園吃飯啊!”連厚臉皮的九姑娘也知道害臊了,老天估計要下紅雨了。

說來也奇怪,竹茫大搖大擺地進來,大搖大擺地出去,愣是沒人注意到他。這感覺和九疑拿手的隱藏氣息不同:九疑長相並不出挑,更談不上什麼氣質風度,要想不被人注意也不算難事,而竹茫卻是天賦使然,真真是溫文妥帖,就算身著招人綠衣也毫不突兀,隻覺得本該如此。

將那燙金的墨紫色錦緞請柬收好,九疑又在屋裏發了一會兒呆,這才開始拾掇自己。柳公子請客,那可不是得好好準備準備?

九疑雖然講究吃穿用度,卻從未講究過妝容發髻。一個殺手,自然是怎麼方便怎麼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也沒人看,反而徒惹麻煩。但眼下的情狀不一樣啊,今晚可是要和柳公子吃飯的,不穿戴得妥當些也不敢去見那人啊!

她拾掇了好一會兒,終是穿了那僅有的一件很是精致的綠蘿衣。

臭美地瞧著鏡子裏的那高挑女子,九疑高興了一小會兒便耷拉下了腦袋。“我怎麼糊塗了?我可是要從亂懷樓門口進去再往肅殺園走的啊!難道穿著身女裝去逛窯子?”戀戀不舍地褪下身上那煞是好看的衣裳,九疑十分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