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謠言再起(3 / 3)

他聲音低柔,仿佛在訴說衷腸,又像是在向戀人告白。身旁經過兩個年輕人忽然聊了起來,“聽說淩柏這首歌是寫給他的初戀的。”

“他的緋聞女友不是安瑤嗎?”

“初戀肯定不是她,不知道是寫給誰的,要是給我的真會感動死呢。”

“他現在是情歌王子,少女殺手,無敵!”

安瑤聽著這些,心狠狠縮緊,他的歌聲還在耳邊回蕩,深情的一字一句鑽入耳都讓人疼得幾乎窒息。她拖著雙腿繼續前行,回到陳雪珊家時筋疲力盡。

陳雪珊擔憂地問她:“你還好吧?”

她什麼也沒說,徑直回到房間,重重地倒在床上,側臥著把手機開機。

滴滴聲不斷響起。

未讀信息上百條,未接電話上百個,都是淩柏。她翻開信息:“為什麼不開機?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我沒有利用你,更沒有踩你上位。”

她一條一條信息翻下去,眼睛被屏幕的光刺痛,幾乎落淚。手機又響起,她看著那幾個熟悉的數字,按了接聽鍵。

淩柏說:“安瑤,我沒有利用你上位,請你相信我。”

她強撐起身體,牙齒卻在打戰,“你是想告訴我,一切都這麼巧?湊巧你替我引開記者挨打被人偷拍?湊巧我們在海邊被人偷拍?淩柏,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

他著急地解釋,“安瑤,沒有錯,我是簽約了擎宇百川,我做了歌手,可是我隻是想替你掙錢、幫你解約。”

她急火攻心,手指死命地揪著床單,竭力嘶吼,“你還想騙我,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想用甜言蜜語來蒙我!我們才認識多久,你憑什麼要幫我?就像上次你騙我說你去問你父親,其實這都是借口,通通都是借口。”她腦子裏一片空白,將手機用力往牆上一砸,手機啪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就像她的世界一樣分崩離析。

陳雪珊推門而進,大驚失色地叫她:“安瑤。”

她流下眼淚,徹底崩潰,“一個又一個,他們隻是想踩我上位,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這樣對我。成名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陳雪珊心裏五味雜陳,怔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安瑤忽然從床上爬起,跑出門去。

陳雪珊拚命追了出去,追到外麵電梯前時電梯門剛好合上。她慌忙打電話給Donna,“安瑤跑出去了。”陳雪珊著急地按著往下的電梯按鈕,“她剛看了新聞,那個淩柏原來是擎宇百川新簽約的歌手,安瑤剛才跟他通過電話後,徹底崩潰。”

Donna語氣急迫,“說重點。”

陳雪珊說:“安瑤因為淩柏借她出名,可能會想不開。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Donna,你跟她情同母女,你應該會知道。”

Donna掛了電話就往外走,陳夢琪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現在是我的經紀人,跟安瑤已經沒有關係了。”

辦公室空調冷氣強得讓人發抖,桌上的文件堆積如山。Donna將陳夢琪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陳夢琪笑容勉強,“Donna,馬上要跟代言商談合同了,這個時候你怎麼能走?要不等談完合同,我跟你一起去找?”

Donna冷冷說道:“夢琪,我不會管你跟Toni跟唐凱之間有什麼樣的交易。可是我要提醒你,安瑤的助理陳雪珊的背景我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別逼我攤牌。”

陳夢琪笑容僵硬,“Donna,你跟唐凱好像……”

“如果你想被雪藏,永不見天日,你可以繼續說下去,我相信要毀掉一個並不太出名的明星,我還是有能力的。”

“Donna,我們別為了一個過氣的安瑤鬧翻,你應該知道這次代言機會要跟無數一線女明星搶,我憑什麼搶?憑的就是你是我的經紀人。現在你撂下我不管,人家代言商會怎麼想?這麼好的機會或許就白白錯過了。為了這個代言,你也付出了近半個月的努力,現在真的要為了安瑤放棄?”

“是生命重要,還是錢重要?”Donna脫口而出的話把自己都震住了,她一直以為錢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因為安瑤,今時今日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Donna一把推開陳夢琪,踩著高跟鞋往外狂奔,她開車的時候甚至手在發抖,腦中浮出的畫麵是那丫頭傻傻地投海自殺。海?Donna急忙掉轉方向,一路連闖紅燈。

對,海邊,安瑤以前不開心的時候都要去海邊,那丫頭很樂觀,就算挨了導演巴掌,就算被導演和大牌明星罵,可是一到海邊就會開心。她心急如焚地往海邊趕過去。到海邊時人潮擁擠,整個海灘人滿為患。Donna沿著海岸線往人少的地方尋找,快到海邊的小山旁,她才看到安瑤。安瑤坐在巨大的岩石上,背後是連綿起伏的群山,前麵是浩瀚大海。

海浪不斷拍打岩石,水花四處飛濺。

安瑤看著海平線,仰起頭,不斷深呼吸,可是眼淚還是不斷湧出,不是說抬起頭,原來要流的淚就能倒回去嗎?為什麼她就不可以?

從小在單親家庭裏長大,無論多大的痛苦她都能忍受。她一直以為早已百毒不侵,刀劍不入,可這一次她真的撐不下去了。Donna背叛了她,唐凱踩她上位,現在連淩柏也利用她炒作。她手指顫抖地從隨身包裏掏出那張存折,存折上是她的姓名,存款是二十六萬。

這世上什麼都是假的,唯有父親的愛才是真的。

這麼多年來,她隻是想讓父親過得好一些,可卻讓他失望蒙羞。事到如今,她隻想回到爸爸身邊,隻是想做他最疼愛的女兒。她站起身朝沙灘方向走,剛巧看到Donna。

Donna站在不遠處,不自在地叫了聲:“安瑤。”

她微微一震,走向Donna,擦肩而過的瞬間,語氣冷淡地說:“你已經不是我的經紀人了,所以不要再跟著我,更不要找我,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Donna啞口無言,腳卻不聽使喚地跟了上去。車輛在城市道路上穿梭,Donna不知道安瑤坐計程車要去哪裏,直到看車拐上了高速,看著沿途的標誌,Donna才恍然大悟,原來安瑤想回老家。

窗外的山脈飛速閃過,直到黃昏,出租車才下了高速公路,之後才停在熟悉的房子前。安瑤看向窗外,隻見父親孤獨地站在大門外抽煙,四周的鄰居在聊天,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跟父親搭腔。

她推開車門走到他麵前,心酸地叫了聲:“爸爸。”

安爸爸比前些日子又瘦了不少,兩隻眼睛深陷了下去,憔悴得讓人看了都感覺難受。她眼裏一熱,說道:“我回來了。”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她微微一笑,傷感地告訴他,“你女兒回來了。”

房子裏很亂,東西胡亂扔著,沙發旁的地上散亂地放著不少的白酒瓶。她挽起衣袖開始收拾屋子。天快黑的時候,她已經收拾完並且做好了一桌子菜。安爸爸沉默地走到餐桌旁坐了下來,她盛好飯,兩個人沉默地吃飯。直到吃完飯,桌上的菜還都沒有動過。安瑤收拾碗筷的時候,忍不住問:“你不問我為什麼回家嗎?”

安爸爸沒吭聲,沉默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她沒再追問,轉身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間還是她小時候的樣子,絲毫沒有改變,甚至連牆上的獎狀都嶄新如昨。她坐到床上,用手抹過去,床上幹幹淨淨,仿佛每天都有人打掃。

房間外有個小陽台,黑夜漸漸彌漫開來,籠罩大地。她躺在床上,睜著雙眼看著濃黑如墨的夜,心裏翻江倒海般難受。不知躺了多久,她起身上廁所,因為跟爸爸房間相連,必須經過他房間。她摸黑經過他房間時,卻聽到裏麵傳來哭聲,那哭聲很低很壓抑,卻聲聲刺入她的心房。

她怔在原地,全身僵直,一動也不敢動。過了一會兒,裏麵的哭聲越來越弱,她踅回房間裏,將背抵在冰冷的牆上,心在抽痛,那種痛深入骨髓,滲入血脈,讓人疼得快要喘不過氣。

小時候父親握住她的手,一筆一筆教她寫自己的名字。讀初中的時候,大雨滂沱,而他去給她送傘,全身都淋濕了。可是自從到外麵讀書,她很少回家,甚至很少跟他說話。仿佛自從初中以後,每次跟父親說話都隻是在吵架。她從來不知道體貼關心他,隻會伸手問他要學費,依自己的性子做事,從來沒有想過他的感受。

她一直以為父親是鐵打的,原來他也會難過,也會流淚,也會哭得像個孩子。她痛苦地躺回床上,輾轉反側,最後還是起身敲開了父親的房門。房內燈光柔和,父親臉上的淚痕已經消失,臉上平靜得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說:“我這次回來是想告訴你,我沒有拍那種東西,甚至沒有交過男朋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都會找出證據還自己清白。”

他頓了頓,淡然地看著她,卻岔開話題,“小時候你最煩的事就是做飯,每次做飯總是跑出去玩,可是今天那一桌子菜都是你炒的。自從你做了明星,我們父女就沒有再見過麵,我見你都是隔著屏幕,可是現在你回來了,你說我的女兒回來了……”他說的話不著邊際,她輕咬下唇沒敢接話。他苦澀地笑了笑,“你八歲的時候,我想著自己又要上班又要照顧你,所以想再娶個老婆。好不容易鎮上的李阿姨同意了,你卻不肯,甚至還跑到河邊鬧著要跳河,囔著有她沒你,那時候你性子特別烈,像個假小子。”

小時候很害怕失去父親……很害怕別人跟她搶。因為沒有媽媽,所以不想唯一關心她的爸爸也失去。

她更記得他最害怕的事是找不到工作,所以每天做牛做馬,做足十二個小時,累得全身都是病,卻沒有看過一次醫生,病了隨便抓了藥就吃。所以她才想掙錢養他,想讓他好好過日子。

沒想到,一切背道而馳,離她的初衷越來越遠。最後無法控製。

他歎了口氣,“從你初中畢業,我們父女基本上每天都吵架,從來沒有認真談談,也許這就是年輕人跟父母之間的隔閡。你們總說有代溝,可是不溝通,做父母的又怎麼會知道那麼多?天底下的父母都是隻有一個願望,就是自己的兒女平安幸福快樂。”

她輕輕點頭,眼淚開始打轉,卻隻能強忍著。

安爸爸起身,打開那老舊的紅色衣櫃,拿出一個小鐵盒子放在床上,打開盒子,隻見最上麵是薄薄的戶口本,下麵壓著一遝照片。安瑤走過去拿起戶口本,輕輕翻開。裏麵第一頁是父親,戶主安意凡,第二頁是她的信息資料。

這戶口本上再也沒有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