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柏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忘記安慰她,“放心,保安和警察很快會趕來,我們一定會平安無事。”車窗被拍得震響,安瑤反倒冷靜下來。想不到唐凱這麼狠,第一次自殺因為李承澤的介入,導致他的計劃泡湯,那麼這一次……他再次自殺,是想讓全天下都指責她跟淩柏,想讓輿論毀了他們。
淩柏的手機忽然響起,他接聽,叫了聲“老板”。李承澤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淩柏把手機遞給安瑤。
安瑤接過,李承澤言簡意賅,“聽著,保安和警察馬上會趕到,待在車裏,哪兒也別去。”
有粉絲瘋狂地拉動車門,她直接問:“有沒有辦法讓唐凱停止自殺這場戲?”
李承澤說:“我就是想告訴你這個,立刻打個電話給Donna。”
安瑤再想問,李承澤已經掛了電話。
找Donna?安瑤有點糊塗了,可眼前的情況,除了聽李承澤的安排,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她按下那一串熟悉的數字,電話響了兩聲立刻有人接聽,那端傳來Donna熟悉的聲音,“你好,我是Donna。”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Donna的聲音她竟然沒辦法出聲,那些話全堵在了喉嚨裏,吐不出來。
Donna疑惑地問:“請問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嗎?”她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出聲,Donna揣測地叫了聲,“安瑤?”
她眼眶竟然微濕,“嗯,是我。”
Donna爽快地問道:“你出了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就算老板交代,就算現在車子隨時會被人掀翻,她對Donna也說不出一句話。她不敢再說半個字,直接掛了電話。因為害怕,為什麼Donna能搞定唐凱?為什麼Donna能搞定這一切?
她不敢猜測下去!
數十名保安趕了過來,車前更加混亂不堪,小車被眾人推得幾乎搖搖欲墜。她攥住身上的安全帶,手心裏全是冷汗。過了大約半個小時,保安才控製住場麵,把所有粉絲都趕到了警戒線之外。
安瑤和淩柏匆忙下車進了公司,公司裏也有幾十名保安嚴陣以待,戒備森嚴地盯著大門的出口,氣氛很凝重。他們乘電梯到老板的辦公室,哪知這裏的氣氛更緊張,辦公室裏坐了不少警察。李承澤見他們來了,介紹說:“這幾位警察同誌想請你去見下唐凱。”
其中一個警察走到安瑤麵前,他三十幾歲,高大魁梧,自我介紹說:“我是隊長陳武,相信具體情況你也應該有所了解,唐凱目前還在醫院頂樓跟警察對峙,他情緒激動,鬧著要見你,否則就要自殺。”
安瑤看向李承澤,李承澤說:“那就去吧。”他走到安瑤麵前,眉頭微挑,“你安慰下唐凱。對了,金庸那部《天龍八部》怎麼老翻拍,我挺喜歡慕容複的。”
在場的人皆一頭霧水,不懂他怎麼說這樣一句話。但安瑤心裏明白,李承澤在暗示她,慕容複的名言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是想她必要時學慕容複,反過來用跳樓來修理唐凱。
安瑤意會地點頭,“老板,那我去了。”她剛走兩步,淩柏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安瑤,我陪你去。”
這一刻他隻想跟她一起麵對任何風暴,他說過要保護她,他說過不會讓她獨自承擔。安瑤猶豫一會兒,點點頭。
一行人出了辦公室,李承澤坐回辦公椅上,身子往後懶懶地一躺,將雙手枕在腦後。他把腳抬起搭到辦公桌上,回想剛才那一幕。
Amy捧著一大遝資料走進來,“老板,這些合同都是需要你簽名的。”李承澤沒有理她。她把合同擱在桌上,八卦地問:“老板,你失魂落魄地在想什麼?”
“Amy,如果我跟你說金庸那部《天龍八部》怎麼老翻拍,我挺喜歡慕容複的,你會有什麼反應?”
“變態,哪有人喜歡慕容複的?老板你特別與眾不同,特別變態。”
“可是她知道。”他低低一句,嘴角開始上揚,“安瑤知道我在說什麼,真的很奇怪,她怎麼就那麼了解我?難道這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老板,你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喜歡……沒有!絕對沒有。”
“那你剛才在想安瑤?”
“沒有!”李承澤還是否認,放下腳,端端正正地坐好看合同,“我哪裏是想她。剛才想起唐凱,丫真讓人蛋疼!”
Amy把手臂搭在桌上,將臉湊到李承澤麵前,挑眉笑了笑,“老板,你是看安瑤跟淩柏在一起所以不舒服吧?要不然我們勉強湊一對,嗯?”
李承澤瞟了她一眼,認真仔細地盯著合同,語氣一本正經,“這麼嚇人的問題千萬別問了,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Amy聳了聳肩,轉身出門,李承澤拿著鋼筆在紙上開始簽下大名,可是名字簽完的瞬間,他驚呆了。
安瑤。
他在合同上竟然簽上這兩個字,為什麼會是這兩個字?他不可思議地在紙上繼續揮筆,可是落筆之處全是那兩個字。他撕爛合同扔到垃圾桶,按呼叫器吩咐Amy,“替我約個心理醫生。”
Amy笑道:“你又怎麼了?”
他歎了口氣,“壞事做多了,遭報應了。”
醫院外麵人滿為患,警察早已經拉起警戒線,在樓下鋪了長長的氣墊。安瑤的到來引起不小的騷動,警察隻能加派警力攔住蠢蠢欲動的人群。安瑤抬頭看向頂樓,隻見唐凱橫跨坐在頂樓天台的圍牆上,一隻腳懸空在外,觸目驚心。
她在警察的陪同下乘電梯上頂樓。
天台上聚集了不少人,談判專家正在給唐凱做思想工作,有一家媒體在全程直播。旁邊的營救人員準備伺機而動。
唐凱看到她跟淩柏前來,情緒更激動地吼:“為什麼要帶這個小白臉來?”
她問身邊的警察:“為什麼還有媒體在?”
陳武隊長說:“是唐凱要求的,要不就跳下去。”
安瑤明白他的手段,甚至猜到唐凱見到她肯定是先痛罵一頓,再跳下去,因為就算此刻他跳下去,也不會死,下麵安了氣墊。可是這一跳,所有人都會同情唐凱,足以讓輿論毀了她跟淩柏。
她絕不會讓他得逞。
“唐凱,你千萬不要亂來,我可以跟你好好談談。”
“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還要帶這個第三者來。”
“你下來,你下來我就跟你解釋。”
她哄著唐凱,一步一步朝他逼近,豈料身邊的淩柏趁眾人不注意,迅速跑到圍牆旁,一把抱住了唐凱。
淩柏說:“這不是鬧著玩的,你下來。”
唐凱愣了愣,激動地甩著他的手,大聲咆哮,“你他媽的放開我,誰讓你過來的,快放開我,你不放開,我就跳下去。”
淩柏抱得他死緊,想將他拖下來。
唐凱不服氣,大力推著淩柏,雙方拉扯了起來。淩柏忽然往圍牆上一坐,把唐凱用力往裏一推,自己卻身子不穩地朝樓下摔了下去。
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氣,尖叫聲從樓底傳來。
唐凱摔在樓頂的水泥地上目瞪口呆,營救人員見狀忙上前把他壓住,避免他再次自殺。
電視台的直播人員也嚇呆了,主持人說:“太不可思議了,觀眾朋友看到沒有,淩柏為了救唐凱竟然摔了下去,淩柏為了救情敵竟然甘願自己冒險。”主持人對著拍攝器材,口齒不清地說,“大家看到沒有?天哪,淩柏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太讓人好奇了。剛才是唐凱把淩柏推下去的?我好像看到是唐凱推的。天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混亂了。”
安瑤雙腿發軟,剛才那一幕嚇得她全身直冒冷汗,一顆心擰著疼。她急匆匆地沿著後門樓梯瘋狂地往下跑,衝到一樓大廳時,淩柏已經躺在擔架車上被護士推了進來。
安瑤跑到擔架車邊慌張叫了聲:“淩柏。”
他本是閉著眼,聽到聲音就微微睜開,對她微笑,“我沒有關係,掉在氣墊上了。”擔架車被推進醫院電梯,她緊緊攥住他的手跟著進了電梯。
他一再安慰她,“安瑤,我真的沒事。”
她搖頭,手在輕抖,豆大的淚珠一直在眼裏翻滾。
護士見狀也安慰她,“摔在氣墊上,不會有生命危險的,照個腦部CT,看看有沒有腦震蕩,留院觀察兩天就行了。”
她知道他沒有生命危險,可是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想想就後怕。萬一他有事,她真不知道自己一個人應該怎麼走下去。
電梯在六樓停下,護士把淩柏推到CT室做各種檢查,安瑤坐在外麵的長椅上,雙手仍抑不住地微微發抖。護士在身邊走來走去,更多人是趁機看她。她知道自己狀態不好,Donna以前警告過她,明星不管任何場合都要保持良好的狀態。可她顧不了這麼多。
不知過了多久,護士長把淩柏推了出來,告訴她,“他的腰扭傷了,腦部等其他地方沒有事,觀察幾天再出院。”
她一路跟著去住院部。
病房是VIP房,獨立的一居室,電視、冰箱、微波爐,一應俱全。護士把他移到床上,替他掛好吊瓶。
瓶子內的液體一滴一滴順著長長的管子注入他的身體。他平靜地看著她,“真的不要替我擔心。”
護士都退了出去,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她坐到床邊,問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搖頭。
她氣惱地叫了聲:“淩柏。”
他這才說:“因為老板說起金庸那部《天龍八部》裏的慕容複,他的名言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所以我猜老板是想叫你來勸唐凱的時候,刻意裝出救他的樣子,然後再自己摔下樓,這樣既可以避免唐凱再用自殺玩花樣,也可以扭轉形勢。而且地上已經鋪好氣墊,不會有生命危險。我曾經是學校的百米短跑冠軍,剛才對地形又經過充分觀察,所以……”
她咬著嘴唇,眼淚掉了下來,“所以你就替我上陣?你知不知道有可能摔錯地方?有可能會死?”
他眸子裏柔情似水,“我以前經常跟朋友一起去玩蹦極,這次就當是一次蹦極。”他頓了頓,聲音更加溫柔,“雖然有可能摔錯地方、有生命危險,可我更害怕你會受傷。我說過要保護你的,我答應過不管任何事都要保護你。你看,我不就是把腰給扭傷了嗎?”他抬起手,不顧長長的針頭插在手背上,也不顧血逆流進了針管,替她溫柔拭淚,“我說過不準你再掉眼淚。我真的沒有關係,隻要你沒事就好。”
她心疼地按下他的手掌,他掌心溫暖,手指修長而白皙,好看得讓人嫉妒。她命令他,“以後不準再這樣,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安危。”見他抿出淺淺的笑紋,她嗔怒,“你還笑?我要你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