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遊蕩著一股血腥味。
周大海臉色慘白的躺在軟榻上,衣襟下擺已被血染得通紅,那根擊穿車廂門板後刺進他大腿的木棍,隻有一小截露在外麵,剩餘的絕大部分都插進了軟榻,根本拔都拔不出來。
看見寧藍釵進來,周大海本就慘白的臉,頓時變若死灰。
雖說在發現馬車被人控製的那刻起,周大海就已經知道命不久矣,可當這一刻真正要來臨時,他才終於再次體會到,那種被他遺忘了多年的絕望是什麼滋味。
多年前,周大海也曾絕望過,但那次出現了一個貴人,不僅讓他免於一死,甚至還因禍得福,受其舉薦後,官路扶搖直上,短短幾年間,便從小小的九品縣丞,一直升到了現如今的刑部,堂堂的四品大員……
但這一切顯然到頭了。
走進車廂的寧藍釵,眸光冰冷的看著周大海:“我本想立即殺了你,可現在我改主意了。”
周大海聞言先是一怔,跟著眼睛裏頓時浮現出了一絲驚喜,還以為寧藍釵見他了傷勢,狠不心殺他,準備饒他一命。
“多謝寧……”
周大海趕緊忍著劇痛,擠出一張難看的笑臉,準備趁機張嘴說些好聽的話。
可是,話剛起了個頭,寧藍釵便走了過來,伸手抓住了她大腿上露出的那截木棍。
“若是一刀殺了你,實在太便宜你了!”
寧藍釵切齒狠道,用力一拉,“刷”的一聲將周大海大腿上的木棍給抽了出來。
“啊……啊!”
周大海臉孔扭曲,發著撕心裂肺的慘叫,本來已沒有再流血的大腿,刹那間又是血湧如注。
將木棍抽出後,寧藍釵一臉冰寒,竟是又將木棍“噗”的插進了周大海的另一條腿。
“呃……”
周大海眼睛猛地一突,張大了嘴,看著就似一隻被捏住頸的蛤蟆。
“噗!”
寧藍釵再度把木棍抽了出來。
“咚”的一聲,臉色蒼白如紙,痛苦的麵部扭曲不成形的周大海身體一彈,從軟榻翻沉聲落下,如被抽了筋般,整個人都蜷縮成了一團劇烈的顫抖著,竟是連痛叫都叫不出來了。
被木棍貫穿大腿,其實並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沒有任何後續救治措施的前途下,擅自將木棍從大腿裏抽出來,這必然導致傷口撕裂,血管破開,大量失血。
周大海並非是武者,隻是個普通人,被寧藍釵這麼強行抽出木棍,下場顯而易見,必然是血盡人亡。
若此刻車廂內的人是那個錦衣衛千戶陳候之,寧藍釵至多一劍取了其性命,可麵對周大海,這個絲毫不念及當年所受的救命及再造之恩,薄情寡義到連狗都不如的敗類,她隻想其死得越痛苦越好,唯有這樣才能發泄她心中的濃烈恨意。
經過短暫的寂靜,車廂內又爆發出了新一輪的慘叫,這一次,比以往都要響亮。
馬車外,蘇辰一臉平靜。
李鳳怡本想進去勸勸,但也被蘇辰攔手止住了。
寧藍釵選擇如此折磨車廂裏的人,自然是有理由,而且,讓寧藍釵發泄一番,這對於已經知曉自己父親已死的寧藍釵而言,也是件好事。
想了想,蘇辰沒再繼續幹等著,而是過去解那拉馬車的兩匹黃驃馬身上的韁繩。
跑了那麼多差役,此地不可久留,有馬騎,自然比徒步的速度快。
“你可想好接下來去哪裏?”
蘇辰在解韁繩時,李鳳怡也跟了過去,先問了一句,同時不無擔憂的小聲說道:“沒有救下寧藍釵之前,憑著你那項易容的秘技,我和你想去哪裏應該都是毫無阻礙,但如今多了寧藍釵,這就有些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