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要不然,把他殺……”
猶猶豫豫的嘀咕了一陣子,洛蘭琴酉嘴裏的話突然截住,眸光內充滿不可思議,隨後化作駭然,為自己居然生出這種卑劣而狠毒的想法感到萬分的震驚。
但很快,她心裏又平靜了。
帝國武院的新生訓導教官,曾經對所有新生說過那麼一番話。
如果有一天,當你們心裏產生了難以抑製的惡念,卻為之感到羞愧,甚至驚恐時,請不用在意,事實上,你們反而應該感到高興,因為這證明,你們已經開始認識到這個世界黑暗和殘酷的一麵,具備了生存下去的基本資格。
那時,曾有新生詢問,最終該怎麼選擇,究竟是該執行惡念,還是壓製惡念。
教官的回答很簡單也很幽默。
在心裏找出一個不做的理由,如果理由足夠充分,就不要做,如果找不出來,那恭喜你,你有很大的希望成為一名強者,你的腦袋也遲早會變得相當值錢,前提是,你能活的夠久。
洛蘭琴酉當時不是很理解這些話的含義,但現在她卻是終於明白了。
“其實,他儲物袋裏不見得有什麼好東西……而且,要是真把他殺了,我也很麻煩,以後恐怕連睡覺都睡不安穩?”
“或許,我現在救他,比直接殺掉他,往後可能得到的好處更多?”
“他畢竟救過我……”
“呼……”
靜站了一會兒,洛蘭琴酉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最後的選擇,把一直握在手裏的短劍放歸皮鞘,邁步走向昏迷中的少年。
……
梵德城。
作為黑螣國現今除帝都以外規模最大的三座城市之一,位處於南部邊境上的梵德城,築城的曆史雖然隻有不到百年,但常住和流動人口卻是僅次於帝都聖星城。
大量湧進的人口,使得梵德城發展的尤其快速,其他的城市,往往數十數百年都一成不變,可在這裏,高聳堅厚的外城牆,卻是隔不了多少年,既會從原本的位置上消失,隨後出現在更遠的地方,曾經的郊外流民區,也會迅速變作街道和屋宅,成為新的住宿區。
吸引平民急劇湧進梵德城定居的原因,一來是因為帝國頒布的各種優待政策,第二個,也是比較關鍵的原因,則是因為此處常年都有來自西厄大陸各國各地的數量龐多的冒險者出沒。
冒險者,這個特殊的稱謂,並非是特指某個團體或組織的成員,而是代表著一個巨大的群體。
那便是具備修煉資質,且修煉有成,掌握了鬥技,擁有著比常人強大數倍、乃至無數倍實力的特殊人群。
對於平民而言,他們屬於冒險者,因為他們擁有的非凡實力,往往都是冒著生命危險,前去各處凶險之地,通過獵殺那些恐怖的異獸來強大自身。
但從冒險者自身的角度,則習慣將自身稱為修煉者,並且根據不同的實力,劃分了不同的階層,亦如初階武者,中階武者,高階武者,及更強的武師階層,乃至鬥君、鬥皇、鬥聖。
正如平民對冒險者的認知,在西厄大陸,最能夠吸引冒險者前去的地方,也必然會是棲息著大量異獸的凶險之地。
梵德城本身當然不屬於凶地,隻不過,其所處的位置,卻是距離此類的凶地非常近,比如西邊百餘裏外的羅城廢墟遺址區域,再遠點,還有覆蓋數千裏地域的蟒之原始叢林,及跨過叢林後的臨海區域,這些地方都是被異獸霸占作為生養棲息地,普通平民絕不敢進入的凶惡之地。
事實上,在百多年前,以上這些地方都還曾經是黑螣國實際統治的疆域,生活著數千萬的平民,分布著大量的城鎮,但一場驚天的變故,卻讓這些地方通通淪陷了無人之地,黑螣國憑白丟失大半的國土,同時也給西厄大陸造就出了一片全新的凶地領域,繼而引來無數冒險者們進行曆練和獲取各種所需。
“該死,早知道這麼辛苦,真該把你丟那邊自生自滅!”
距離西城門較近臨街口的小旅店內,洛蘭琴酉邁著酸軟無比的雙腿,一邊咬牙嘀咕著,一邊堅持著走到租住客房的床前,將背著的少年弄到床上後,整個人立即癱坐在地。
整整一百三十多裏地,沒有坐騎可用的她,完全是徒步將少年背回梵德城,從正午一直走到傍晚,接近七個鍾時,累的她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鍾時,這是西厄大陸常用來計算時間的單位,一天總共有二十四個鍾時,一個鍾時又分為四刻鍾,每刻鍾再細劃十五分鍾,每分為六十秒鍾。
對於身為修煉者,體魄異於常人的洛蘭琴酉來講,背上一個年齡相仿的少年,步行兩百裏本該不算什麼,但她沒想到,這個體格雖算強健,但與肥胖完全沾不上邊的少年,竟然出奇的重,比那些高出她兩個頭,壯得如野牛般的成年人還要重……
如果不是少年穿著單薄,肉眼就能辨出衣服內沒藏東西,要不然,洛蘭琴酉都忍不住想仔細的搜一搜少年的身體,看是不是有哪裏綁著鐵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