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後,鬼鬼坐在沈菲旁邊氣呼呼地說:“肯定是學生會主席李力學搞的鬼,學校一般不太幹涉咱們這種事。”
“你怎麼知道的?”薑薇忙問。
“那天我和表哥演完節目,經過後台時,看見李力學和劉爽吵架呢。”
“說什麼了?”沈菲和薑薇異口同聲地問道。
“因為我表哥吧,那天劉爽在後台叫得挺凶的。我就聽到幾句。”
“說什麼了到底?”薑薇急急地問著。
“李力學說:‘他有什麼好的?你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他一邊說還一邊搖著劉爽肩膀。”
“然後呢?”薑薇忙問。
“然後劉爽推開他說:‘這是我的事,你憑什麼管?我就是喜歡他酷,他會彈吉他。你吃醋?你吃得著嗎?’反正當時劉爽特厲害。”
“然後,然後呢?”薑薇焦急地說。
“我一走過去,他們馬上住嘴了,我出了門,聽見李力學說:‘等著瞧。你會後悔的!’然後就聽不見裏邊說什麼了。”
“啊?那肯定是他!”薑薇叫起來。
“他們倆爭風吃醋,我們就得當倒黴鬼,這也太不公平了吧?”鬼鬼撅嘴道。
“我一定替你討回公道!”此時沈菲滿臉堅定。
“替我還是替我們啊?”鬼鬼笑著問。
“當然是所有受不公平待遇的人了!”沈菲義正嚴辭地說。
“那幹脆你先幫我把檢查寫了得了。”鬼鬼跑回自己的桌子上拿了一疊稿紙。
“不是吧?別的我都在行,就是檢查沒寫過!”沈菲搖著頭,推給了薑薇。
薑薇看著兩個人期待的目光。一咬牙喊出一句:“趙子雲!沈菲找你!”沈菲一聽揮起拳頭就打薑薇的後背。趙子雲聞聲趕來。
“幹……幹什麼?”
“沈菲要幫鬼鬼寫檢查,苦於無詞找你幫忙!這你拿手,就拜托你了。一千字,謝謝!趕緊拿回去寫吧。”薑薇把一疊稿紙塞給趙子雲,然後把他推回自己的座位上。
哈哈哈哈,三個女生大笑起來,完全不理會趙子雲結結巴巴的“哎……那個……”他撓撓頭上亂七八糟飛著的頭發,然後認認真真地寫了起來。李玉湊過來,拎著卡迪那,沒等讓。鬼鬼就抓了一把塞進嘴裏。然後含含糊糊地說:“我就不客氣了。”
李玉笑著說:“客氣什麼,都是朋友嘛。沈菲、薑薇你們也別客氣。吃吧吃吧。”
薑薇捏了一個扔進嘴裏,沈菲搖搖頭說不愛吃卡迪那。李玉說:“你們跳得真好!鬼鬼你表哥也真不錯。簡直帥呆酷斃棒極了!他玩幾年吉他了?”
“十八年啊!”鬼鬼邊吃邊說。
“不能吧?他才幾歲?”李玉說。沈菲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看著她。李玉不漂亮,但很豐滿。臉上太多青春的痕跡,痘痘總是待在她臉上不願爬下。按說李玉哪兒也沒得罪沈菲,但沈菲說不上來為什麼就總看李玉不順眼。總是不願意和她過多接觸。
“我哥一生下來玩具就是吉他。”鬼鬼一本正經地說。
“真的?那是老手了!真厲害,真厲害……”李玉又問了很多關於木樺的問題,鬼鬼一一回答。李玉滿臉笑容自言自語地走開了。
“你開玩笑的吧?”沈菲回頭問鬼鬼。
“俺除了實話,什麼都說了。”鬼鬼把手裏最後一把卡迪那塞進嘴裏,然後嘿嘿一笑。嚇得薑薇趕緊跑了。鬼鬼吃完,對正在發呆的沈菲說:“你吃醋,也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呀,親愛的。”
“誰吃醋了?我吃誰醋了?”沈菲辯解著。鬼鬼胳肢沈菲,兩個人笑鬧起來。不一會兒清脆的上課鈴聲湮沒了兩個女生銀鈴般的笑聲。又開始受苦受難了。
又到了周三的校廣播組的廣播時間。鬼鬼嚼著口香糖笑嘻嘻地趴在課桌上聽著。時而衝薑薇眨眨眼睛,時而衝她吐吐舌頭。在欣賞了一段優美的音樂之後,喇叭裏傳出沈菲婉約的聲音:
“……在優美的校園裏,我們度過了近千個難忘的日子,為我們今後的生活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對於即將到來的高考,我們感到背上的壓力無比沉重。每日裏隻能對著書本發呆
,我們苦於無法緩解。難道我們的十八歲就要這樣度過嗎?在這裏我想問問同學們,你們願意嗎?舒展開你們緊鎖的眉頭吧。生活原本是有樂趣、有幸福可言的。如果你不願意在眾人麵前暴露自己,那麼回家去,對著鏡子,試著笑一笑,你會發現,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昨天我對各個班級的八十位同學做了一項調查,其中七十五位同學表示最開心的時刻是今年的新年晚會。而最讓他們開心的節目是於崇宇同學的《雙節棍》和木樺、王甄同學的《北京一夜》。他們紛紛表示這兩個節目使他們心情舒暢,學勁十足。是真正的‘降壓0號’。”
全校掌聲雷動!鬼鬼突然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誇自己的。她不小心又把王甄當成了別人。她和薑薇相互望著,笑得開心極了。“沈菲真的幫我討回了公道!不過怎麼聽都像是寫給表哥的。”鬼鬼自言自語地說著。
在(3)班教室裏,同學們都看著木樺和於崇宇為他們鼓掌。於崇宇笑容滿麵,朝大家抱拳。木樺一臉虛無,盯著前邊黑板右下腳的兩排字:“值日:木樺、於崇宇、李桐慧、陳菲、張曉雅。”他旋回去,停留在“菲”字上,“菲”字寫得有些歪,上麵的草字頭和下麵的“非”寫得有些分家。木樺望向窗外,又下雪了,今年的雪特別多。
“又來了。”木樺從吉他的共鳴箱裏倒出一張紙條,上書“不皺眉頭好嗎?”他把紙條塞進褲兜裏。放學去籃球場打球,木樺用腳挑起籃球,然後準確地落入手中。又一張紙條,用透明膠帶粘在籃球上。木樺皺了一下眉頭,扯下字條塞進衣服兜裏。這之後的幾天裏,木樺先後在他的課桌裏、自行車座底下,他常去的地下通道的牆角,找到了若幹字條。“沒完沒了。”木樺自言自語地說。後來他在球場的籃板上發現一張字條,他跳起扯下來,是一張“快樂好嗎?”木樺看看藍板的高度,難以置信地說:“她怎麼粘上去的?”
如果說十八歲沒有煩惱那完全是騙人的假話。沈菲的屢戰屢敗,薑薇的不諳世事,鬼鬼的樂天,木樺的不苟言笑,趙子雲的一廂情願,李玉的青春痘,李力學的世故,劉爽的手段,眾多癡******生的無望空守,高考在即的壓力和各種各樣的小煩惱煩著這群年輕人,惱著這群看似無憂無慮的少男少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