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弄倒景家的手段並不高明,可是殷冷卻輕而易舉地將景家弄垮了,景氏夫婦自殺,景柔背井離鄉去了美國;程曄鋒幾次三番地想要加害他與景黎,卻偏偏次次受到阻撓,而後來對程曄鋒的審問也表明這個背後指使他的另有其人,他與景安之間並沒有什麼關係;還有景安在美國被毀的那幾條渠道……
一樁一件,真的像是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卻偏偏來得太順風順水,好像隻要他們有了明確的計劃,就有一個極好的機遇去實現它,像是在每一件事情的幕後都有一雙隱藏在黑暗中的手,在不斷地推波助瀾。
如果他沒有想錯,那麼這背後的人,應該就是萬方了!
這個男人……
殷冷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那些資料看了許久,心中暗暗有了一個能夠引蛇出洞的絕好計劃。
纖長白皙的手指捏起辦公桌上的電話,“給我盯緊萬方這個人,特別是他在美國的那幾間公司,一有動靜,立刻向我彙報。”
當月亮漸漸隱於泛白的天際,當太陽躍躍從東方升起,一切都有了一個新的開始。
大地萬靈迎接新一天的晨光,漸漸蘇醒。蘇醒的不僅是萬靈,還有那一顆顆沉寂於黑暗的心。
朦朧的世界,有些不清晰,像是眼前被蒙了一層水霧。
景柔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隻覺得她此時應該奔跑,也正在奔跑。腳下是綿延不斷的寬敞瀝青大路,路麵似是帶著傍晚的餘溫,而她正赤著腳丫在上麵不停地奔跑、奔跑。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奔跑,雙腿就是停不下來,心中帶著恐懼,像是身後追來了什麼洪水猛獸,或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她困惑,更好奇,忍不住邊跑邊回頭往身後看去。
沒有……
什麼都沒有,隻有腳下那一條空蕩蕩的路,寂靜、無聲,反而顯得更加可怕。
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離開……離開這裏。
她回過頭,繼續奔跑。很奇怪,赤足奔跑並不覺得疼,卻會感到熱。她抹了把臉,想要看清眼前的世界,可依舊模糊,手上還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淚還是汗。
“呼哧呼哧,有……有人嗎?”
她覺得累,可是直覺卻不能停下腳步,不然一定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她氣喘籲籲,心裏想著呼救,卻發現無人應答。
景柔咬咬牙,努力回想著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卻一下子想到了她參加過的酒會、綠寶石戒指、吳婉君,還有那無數的斥責……景安,還有景安,他的質疑和不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看到遠處道路的盡頭停著一輛車和幾個人。景柔感到驚喜萬分,拚了命地跑過去,可快要接近了,卻發現,那是一輛警車和幾名警察。手中拿著粗粗的警棍和手銬,像是在故意等她,每個人的臉都朝向她,麵無表情,像是下一秒鍾就要抓住她,將她拖下萬丈深淵。
景黎意識到,他們是來抓她,她瘋狂地往回跑,邊跑邊大聲地喊著,“不是我,不要抓我……不是我,不是我啊……”
“景柔,景柔,醒醒……”
耳邊傳來一聲聲呼喚,來自遠方又近在咫尺,漸漸地,意識慢慢回到了現實,手臂上勒緊的疼痛感讓景柔輾轉從夢中醒來。
睜開眼睛,入眼的首先是一間昏暗的臥室,窗簾被拉上了,但拉得並不嚴實,窗外的陽光透過那道縫隙照射在房間的地板上,可以判斷出天已經大亮。
原來都是夢。
身邊的景安臉上還殘留著焦慮的表情,溫柔地看著她,“做噩夢了?”
景柔點點頭,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頭,一陣陣疼痛感毫無預兆地襲來,“啊!”
“你慢點兒,你的後腦勺上腫了一個大包。”
景柔對昨晚的事情是有印象的,好像是被人推開,撞到了哪裏。當時隻覺得疼,疼而疲憊。
“怎麼回事兒?”景柔感覺自己就跟喝酒喝斷片兒了一樣,關於昨晚的記憶竟然有殘缺的地方。她恍惚隻清楚地記得自己被景安從酒會大廳拖了出來。
景安的眼中帶著歉意和憐惜,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長發,“你昨晚又發病了,我在開車的時候你突然撲了過來,差點出了車禍。我在掙脫你的時候,不小心用了大力,你撞在了車門上。小柔,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又發病了……
隻是這幾個字,就足以讓景柔痛心的。她恍然想起昨晚在酒會大廳裏聽到的那些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