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春節, 搬新家和結婚的人都多,窗簾店特別忙, 柳魁又不在家, 秀梅緊張得飯都快吃不上了。
柳葳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她正在一樣一樣核對著一個特別大的單子, 還同時在應付一對想要改訂單的戀人。
這對戀人特別沒主見, 半個月前第一次來選窗簾的時候就磨嘰了一大晌, 好不容易選好了, 回家聽別人說一句什麼, 就跑來要求改花色或樣式, 來來回回改了四五次, 嚇得秀梅都沒敢動手給他們裁布, 生怕剛裁好他們又要改。
一周前,兩個人又來改了一次,當時信誓旦旦說絕對不再改了, 秀梅沒敢信, 一直等到前天,看他們還沒來,才把布裁了開始做, 昨晚上做好了, 秀梅今天早上到店裏後,正準備給他們打電話約時間上門安裝呢,兩個人過來了,說他們昨天晚上去看一個生病的同事, 發現人家家的窗簾特別漂亮,要求從布料到款式全部都換一下,而他們要求換的那個花色和款式,就是當初秀梅給他們推薦過,他們第一次訂的,然後過了一個晚上又來退掉了。
秀梅今天耐心地跟他們解釋,他們現在這個也很漂亮,又指著放在旁邊架子上的大包裹,讓他們自己去看,說那是已經給他們做好的窗簾,真沒法再改了。
可這對戀人不願意,說窗簾他們又沒用過,還是新的,賣給別人就好,怎麼就不能給他們換?
這兩個人好像不用上班,從九點纏到十一點半,秀梅這麼好的脾氣,也被他們的無理取鬧給煩到了惱怒的邊緣,正打算說幾句硬話給嗆回去,她的手機響了。
秀梅一打開電話,就聽到柳葳的狂笑:“哈哈哈哈,媽,俺爺爺真性哦,俺五叔跟震北叔哩事兒中了。”
放下電話,秀梅喜上眉梢,她跑過去拿過自己的包,從錢夾子裏拿出一百塊錢放在那個女孩子門前,喜氣洋洋地說:“妞,您要是要那幾個做好哩,我後晌就安排人去給您裝,您要是不要,俺不做您哩生意了,定金退給您,您倆商量一下吧。”
說完,她翻開手機打電話:“曉慧,我喊上小蕤跟潔潔,晌午咱去吃涮鍋吧?咱小淩那事兒成了,咱幾個先慶賀一下。”
曉慧在那邊大叫:“咋回事咋回事?咱伯不是說他去京都就是看看小淩跟小葳,跟幺兒還有小海通通電話麼。”
秀梅一邊打電話,一邊用一隻手麻利地捆著那一摞剛剛查對好的窗簾:“一會兒咱吃著飯給您大哥再打個電話,仔細問問他,你說,你想吃哪一家?我打電話訂台。”
曉慧說:“我想吃糊辣魚。”
“那中,那就糊辣魚。”秀梅說著話,用眼神詢問那一對戀人的意思,兩個人都拉著臉,不忿地看著她,秀梅笑笑,繼續高高興興地和曉慧說話,“對了,今兒咱記得問問糊辣魚哩老板,能不能給他們配好哩料賣給咱幾包,等過年回去,咱買幾條草魚帶著,也給咱媽咱叔他們做幾頓糊辣魚吃。”
曉慧說:“中,老城南邊澤河那個魚塘是我一個學生他家哩,我給他打個電話,叫他給咱留幾條沒胡喂藥哩,咱走哩時候,叫他提前幫忙給殺好,回去就能燉著吃。”
掛了和曉慧的電話,秀梅又給柳鈺打,她撥了兩次,第二次待機音快到時間柳鈺才接。
“大嫂,我正擱這兒買肉咧,倆手都提著東西,將沒法接,啥事兒?”
秀梅說:“接著小淩哩電話了吧?您三嫂俺打算吃糊辣魚慶祝一下,我正打算訂台哩,你能來不能?”
“能,我去吃了糊辣魚再往家送肉。”柳鈺的聲音聽著好像要跳起來,“小淩可能不好意思,將是小葳給我打哩電話,嘿嘿,這下可好了,小淩以後也有人體貼有人疼了,陳震北看著五大三粗哩,擱咱小淩根兒個可細心。”
秀梅放下電話,問那對年輕的未婚夫妻:“您想好了沒?要是您決定要,我現在就打電話安排人安裝;您要是不要,我就準備去吃飯了。”
那女孩子不高興地說:“你咋這態度?俺擱你這兒買東西,那俺就是上帝,俺不如意,你不就應該給俺換麼,你現在不給俺換,俺還沒說你服務態度差咧,你居然還給俺使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