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自然無所謂。
妙宜輕輕抱住崔頌蕓:「不會。」
「母親,您還記得嗎,我在書上曾看見一句話——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父親違背了諾言,而您有決絕的勇氣,這樣很好。」
「父親說他隻愛您,可他也曾因紅袖姨娘和幾個弟弟遷怒於您。他的心因為旁人產生了波瀾,這是對您的不公。」
「母親,您不是他的金絲雀,無須看他眼色行事。」
崔頌蕓默然良久,隻化作一聲嘆息。
我在一旁,很是欣慰。
小草性子潑辣,誰敢欺負她,她一拳能把人天靈蓋掀飛。
而妙宜性格文靜,心靈通透,不會被男人三言兩語哄了去。
崔頌蕓回崔府那日,她認認真真給我行了個禮:「祝娘子,我把你當成了姐姐,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崔家?」
彼時我正在殺豬,一刀下去,血濺了我滿臉。
我沒有聽清楚,掏了掏耳朵,朝崔頌蕓咧嘴一笑:「你說啥?我沒聽清!」
崔頌蕓連連後退幾步,拉著兩個女兒麻溜上了馬車。
我望著她們的背影笑了一聲。
真是個膽小鬼。
但不到一日,幾個人又蹦蹦跳跳回來了。
這一次崔頌蕓還帶著崔父崔母。
他們稱我是崔頌蕓的救命恩人。
崔母笑瞇瞇的,很是和藹:
「祝娘子,我們已經購置了京城鬧市最好的攤子,並添的是你的名字。」
「妙宜和緣玉都想你,所以,能否給老身一個麵子,搬來崔府一同住?」
兩個小丫頭抬起臉,眼也不眨地盯著我。
我的心都要化了。
然而我還是沒有同意。
挾恩相報,並非我們殺豬人的作風。
崔家不欠我,崔頌蕓也不欠我的。
但——
我用這些年掙的銀子,在崔府旁邊重新購置了一進院落。
如此,亦是一家人。
小草是個倔性子,命人直接推倒了中間那道墻。
她也不再梳什麼雙螺髻,兩條辮子綁著紅繩,一甩一甩的,神氣極了。
她把我、妙宜和崔頌蕓的手疊在一塊,嘻嘻一笑:
「這是我祝娘,這是我崔娘,這是小妹,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好耶。
永遠都是一家人。
番外
我娘的娘是屠夫,我娘也是屠夫。
我們家殺豬絕技是一刀封喉,豬最多隻慘叫一聲,就死得透透的。
所以,我們家屠夫的地位在村裏無人可撼動。
娘死得早,臨走前把磨得鋥鋥亮的殺豬刀交到我手上。
我掂著刀,看著娘,隻覺殺豬刀太沉太重。
怎麼就不能讓娘多掂一會兒呢?
娘望了我好久,絮絮叨叨說了好多話。
她每說一句,我就點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