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一吻可否天荒
她麵上安慰江羽,潛在裏卻是對初白一番變味兒的誇讚。但江羽隻當她是在誇師父,對初白的崇敬又升了三分,一臉尊崇興奮的望著初白。
後者輕輕一笑,“羽兒,你先上船”。
江羽眼光七分告別三分眷戀的望了她一眼,然後,一聲不吭的上了小船。也不知初白使用了什麼詭計,完全盜取了江羽一顆摯熱的童心。
一年多的時間,雖沒有高雅到誌趣相投,但對彼此的斤兩還是有所了解的。
初白這個人,甚是散漫,表麵上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實則慵懶至極。與她在一起,從來沒有端端正正過,一直都是副鬆散玩世的模樣。
但他越是如此,不僅沒有折殺光彩,反而使他流露出一種悠然淡泊的氣韻,漾著山林氣息,令人向往。
仔細想想,她們成日在一起,卻沒說幾句話,都心照不宣的維持著一種奇妙的沉默,這人是輕易不開口的。懶到這地步也算是登峰造極了。
她舒展眉目,宛然一笑,“真的要走了?”初白輕淡的回應,“是,要回不歸島”。他要做的事情已經完成,時機成熟就必須回去。
柔軟的風撫在胸口,揉碎了冰雪漾開春水。他們本就是陌路,她深吸一口氣,“罷了,走便走吧,早晚得散,祝你一路順風”。
初白撇著眼睛瞧了她兩眼,“依你往日的脾氣,就算是不留我,也得跟我爭執爭執江羽,此番怎的這麼開通”。
白衣純然的身影倒映在河水中,仿若浮在水麵的透明白紗。她靠近兩步,“我雖不是個開通的,但還是個有腦子的,江羽隨你去自然是最好的”。
初白凝神看著她,麵上掠過一絲惆悵,很快又浮現出輕快的笑意,“我本早些時候便該回去的,隻因江羽與我生疏,才不得不逗留了些日子”。
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一些過客,無論是華麗的出場還是清淡的攀談,時間到了都會化為昨日的雲煙。
初白,就像一縷雲煙。隨心隨欲的在她身前繞過,然後隨風飄走。
他們並不同道,一個是逍遙的江湖人,一個是在上的閑人,本來全不相幹的,陰差陽錯的彙到了一起。如今平淡告別,也在情理之中。
假如宮內不曾發生意外,他們也就各活各的,根本不會有告別一說了。這樣退一步想,她心情稍微好點兒。
便沉氣笑了笑,“你何時再回來,便派人告訴我一聲,我請你喝酒曬太陽”。
他眉毛使勁兒一揚,“你今日甚是大方,不過,不歸島是個好地方,我進去便不想出來”。
她眼珠一白,“不出來便不出來吧”,省得又惹一堆不願管的爛事兒。
正要痛痛快快的送他上船,初白清朗的聲音隨著柔風送入她耳畔,“不歸島是個清淨之地,眼下你與師弟鬧到這麼個地步,要不要隨我一起去?”
離開這裏,徹底的。
那將意味著她從此與雜七雜八的各方各勢再無牽連,包括齊國,包括楚國,包括楚恒和路安這座古城。
而這,恰恰是她夢寐以求的。小船悠悠的靠在水台邊,她看了一眼,隻要不費力的邁上一步,她便再也不必日日糾纏。這會不會太容易了?
但隨後,有一股強韌的力量在緊緊的收縮著她的心。
她心神一震,恍若走出了重重迷霧一般清醒而鎮靜。她逃離宮城暫居應府也隻是假意的離家出走,而事實上她沒有斷絕與楚宮的聯係,楚恒會派人給她講述宮內情況,墨蘭也會傳遞訊息。
無論是楚恒的有意為之還是她的刻意關注,她一直都在與楚宮藕斷絲連的。她一直在變相的逃避一些人一些事兒,卻在內心深處提醒著自己不能一刀兩段。
她關聯著製衡著太多太多,所以,她不能走。倘若她不管不顧的隨初白去了,不歸島與世隔絕,要想安然平靜的度過每一天是不成問題的,那別人呢?
迎上初白凝望的目光,她很鬆快的燦然一笑,就要開口拒絕。
這時,一個陰沉冰冷的聲音破了一派明媚春光,從她背後傳來,語氣裏的寒意毫不留情的將她二人凝結。
“不可以”,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咬牙磨出,每一個字都斬釘截鐵,堅決和不容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