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鏈之都順流而下,熔岩河越來越寬闊,但是岩漿不是水,當溫度降低就凝結固化,讓航道粘稠難行。原本的足肢成為掌握方向、碎裂凝漿的城舵。
路上經過多處城鎮,都是幾百年來,戰炎王子依靠焚鏈之都打下的地盤,雖然不多,規模有限,但是很穩固。亞琴靠在柵欄上,手邊拿著酒杯,以外來客的眼光俯瞰。城門外的棧道上,大量補給被搬運入城,同時部分軍人離開城市。
“那旗幟是燃步軍團?”亞琴把杯子遞給老矮人。自從在慶功宴上,他被外來的小妞從各個方式“折服”後,就成了向導。
愁眉苦臉裝滿杯子遞過去,老矮人說:“是。”
“不是說停戰嗎?和誰打?”
“附近有幾個穩固的隧道,通往負能量位麵,隔一段時間就要掃蕩一次,戰炎王子可不止和毒火親王內鬥,還要防禦其他異界敵人,不少呢。”
亞琴說:“風元素界也是這樣。我看到大量補給被搬上來,我們要去無法獲得補給的地方嗎?”
“當然,你以為永燃海是風元素界的溫柔觀光點?”矮人挺起胸膛說。
“切,等你看見我家鄉的龍卷風集群,就不會這麼想了。”
“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位麵旅行了,好了,快進去吧,度過火幕的時候這裏要封閉的。對了,聽說你是副城主領回來的,和那位大人什麼關係?你是他的追隨者?”矮人小眼睛亮晶晶問。
亞琴有點悵然:“我到想,那是何等的榮耀啊……”
進行最後一次補給和人員交換後,城門就徹底封閉,準備迎接永燃外海的極光火幕。
河道越寬闊,就越荒蕪,遠處刺目的火光更加燒灼視線。當到達入海口,看到的是連天接地的無邊火牆,城塞千瀑法陣全力運轉,緩緩進入火牆。隨後被吞沒。熊熊烈焰呼呼的燃燒聲遮蔽了一切,光線扭曲猙獰,仿佛受到酷刑而掙紮,鼻腔裏充斥著各種物質的燃燒灰燼。感官幾乎失去作用,城塞劇烈動蕩爆響,仿佛要炸裂一般,恐慌籠罩全城。亞琴和許多新兵一樣,臉色慘然,有過多次經曆的老兵們也不苟言笑,向戰炎王子和萬焰真主祈禱著。
除了火焰以外和法陣籠罩的城塞。所有一切都被融化。蒸發。甚至岩漿內的土質和礦物也消融一空,水汽更是半點不存。極光火幕仿佛一個嚴格而暴烈的審查者,將所有不容於火焰的東西,一一燒淨。把內外海隔絕成兩個世界。
火勢漸消,亞琴被告知進入內海,封閉解除,急匆匆趕到眺望口,觀察景色。
火海之上,隻有一層薄薄的焰火,如同大海祥和的凝光。而火焰之下,數以億億計的橙紅色光點,鋪滿整個視野。時聚時散,時漲時落,或成漩渦,或成奔流。
永燃海上的景象不再扭曲猙獰,因為已經沒有多少空氣了。景色萬裏空闊,盡是柔和的橙光。天空陰霾毒雲盡散,顯露出極其美麗的光瀾,如同七彩的飄帶,曼舞遊動。
焚鏈之都靜靜漂浮,恍如靜謐宇宙中唯一的存在。
誰能想到以狂野暴烈聞名的火元素界,竟然出現如此瑰麗的場景。亞琴從心中發出一聲讚美,她轉向視野更廣闊的陽台,卻看見一道金色的背影,熟悉又陌生,孤寂而蒼涼。
她捏著杯子,非常想上去打個招呼,卻鼓不起勇氣,兩者的地位差距太大了,頓時原地躊躇猶豫起來。
“那東西別喝太多。”列薩托斯頭也不回說道。
亞琴頓時大喜過望,走到他背後,“向您致意,大人……”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噓,噤聲,觀景。”列薩托斯說。
遠方一道幾百薩米粗的光柱衝天而起,上達萬米,隨後又垂下,成環形墜落海麵,壯闊如同日珥。
亞琴大著膽朝他靠近了一點,見沒反應,又靠近一點。偷偷看向側臉,橙色的光華卻無法照亮列薩托斯,仿佛總是纏繞於陰晦愁思,但是金色眸子裏的光卻更亮,不可度測。
“你為什麼沒走?”列薩托斯突然說,把亞琴嚇一跳。
“這個……隻是覺得虧欠了焚鏈之都,看看能不能留下做點什麼。”亞琴扭捏道。
“你幫不上我的。”列薩托斯直接點破元素使徒的打算。
亞琴垂首低聲說,“如果您不高興,我們現在就走。”
“走不了了,起碼要等靠岸。”
“恩,為什麼?”
金龍法師一指廣闊的橙色海洋,“看,這無窮無盡的光,是原始形態的火元素。火元素卻不是火,隻有最表層和微薄氣元素結合才產生了一點火焰。永燃海太過純粹,將一切外來物質——包括魔力都排斥了,這裏隻能使用火焰的法術,而傳送也無法定標。焚鏈之都是目前為止,唯一能自由進出的大型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