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軒瑤醒來的時候,窗外白霧蒙蒙,周圍很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她拔掉手背上的針,掀開被子下了床,穿上拖鞋,拿起床尾的外套披在身上。
門口的沙發上,林睿城靠著一個抱枕迷迷糊糊,突然一聲門響,他驀地睜開眼睛,病床上已經空空如也。
清晨醫院的走廊燈光有些灰暗,金軒瑤知道,阿G肯定在VIP重症監護區,這是林睿城的醫院,他必須在那裏。
繞了好幾圈,終於上了十九樓重症監護區,清冷的走廊帶著讓人踹不過氣的死亡氣息,金軒瑤慢慢的順著牆角跟走著,走廊的盡頭才是VIP重症監護區,曾經,她也在那裏趟過那麼幾天。
朱古力三個字掛在病房門口,金軒瑤微微勾起唇角,還活著,還活著,還活著就好。但很快,被霧水浸.濕的雙眸慢慢撐大,剛剛還愉悅的心情轉而變成驚恐。
除了房門上掛著朱古力三個字外,她完全看不出裏麵趟在床上,全身插滿管子的人是阿G,那張臉被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連同脖子也一並包紮得又粗又大,唯一露在外麵的兩隻手也插滿了各種針頭。
金軒瑤捂著自己的嘴,眼淚默默的流出,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就是很難受,很難受。
阿G對她而言,是不拘泥小節的豪爽朋友,是有事絕對會幫她撐起的兄長,也是誌同道合的完美搭檔,這樣的一個人,她金軒瑤一輩子能遇到幾個?
那些事原本都跟他毫無關係的,是她將他拉進了這個沼澤。
那個頂天立地,渾身充滿熱血的青年,被她連累成了這個模樣。
站在不遠處的芬迪抿了抿唇,走到金軒瑤的身邊,輕輕摟過她的肩膀,“別擔心,他會活過來的。他的生命力很強,我感覺到了,我在為他做手術的時候,他的身體不停的告訴我,他要活著。”
“謝謝你。”纏著紗布的手緊緊的握著芬迪的手,“謝謝你救活了他。”
“你要謝就謝睿城,是他動了最好的資源,否則的話,人還沒進手術室就已經死了。”芬迪有些感觸,她以為生死對自己來說已經變得麻木,但昨晚在手術台上,她竟然再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跳躍,一個人的求活意識竟然會那麼強烈。
金軒瑤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看著重症病房裏的情況,有兩個護士在不停的配藥,注射,檢查儀器,不敢鬆懈任何一個細小的環節。
突然,一位護士臉色大變,和同伴短暫的交流後,慌張的卸下口罩走了出來,正好碰上門口的芬迪和金軒瑤。
“醫生,病人出現過敏性休克——”
芬迪神色一凜,“馬上推進手術室。”
“是。”
護士的驚慌和速度讓金軒瑤大為惶恐,“怎麼了?您不是說他會活著的嗎?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你先別急,這些症狀都在預期裏。”
芬迪邊說邊往手術室方向走去,金軒瑤緊緊的跟在她身邊,追問:“他還沒脫離危險嗎?是不是隨時都會死?”
芬迪突然停下腳步,“實話告訴你吧,就在你來的前一個小時,他已經連著進了兩次手術室,畢竟傷得這麼重,下一秒走不出手術室也是很正常的事。”
金軒瑤隻覺得自己頭暈目眩,站在手術室門口搖搖欲墜,剛剛還在說會活著,一個情況發生,就變成了走不出手術室……
身體靠近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金軒瑤抬頭望著那張邪魅的臉,眼淚滾滾而出。
“堅強點,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你每次都告訴我沒事沒事,到最後呢?那個又被推進手術室的人是阿G!他那麼好的一個人為什麼要被害成現在這個樣子?”金軒瑤歇斯底裏衝林睿城大吼著,兩個拳頭不停的捶打著他的胸膛,心中的憤恨恨不得全部發泄在他身上。
林睿城默默的承受著,這是他欠她的,如果自己不是被醋意蒙蔽了雙眼,這一切的事都不會發生,阿G也還會是那個活蹦亂跳的阿G,瑤瑤也還那個會依在他胸口聽他心跳的瑤瑤。
護士替金軒瑤注射了鎮靜劑,她又睡過去了,她的內傷還沒有痊愈,人又總是處於激動中,林睿城也是逼於無奈才出於下策。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羅美美帶著三個孩子圍坐在她的床邊,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她。
“姑姑,你醒了。”大寶甜甜的說著。“姑姑,謝謝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我可喜歡那輛腳踏車了。”
金軒瑤鼻子一酸,眼睛又開始濕.潤,“那是你爸爸送你的。”
“姑姑,姑父送我們大房子了。”二寶雙手比劃著大房子,“大房子好漂亮好漂亮,姑父說,等爸爸出院了我們一家就可以永遠住在大房子裏了。”
金軒瑤捧了捧二寶胖胖的臉,“嗯,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