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的聲音?誰的臉?
蘇木青睜開眼睛看著崖頂那些漸漸變小的黑影,又閉上了眼睛。幻覺嗎?
穿雲破霧的墜落讓一切都變得不真實了。那些殘碎的畫麵飄進自己的腦海裏。風聲很大,卻遮不住少年的聲音。
“木青,我們回家吧。”
回家嗎?我的家到底是在哪裏呢?
恍惚的世界,一切都飛速倒退。似乎隻有身邊的風是真實的。夢一般的場景,千丈之崖,飛身直墜。也許墜下便會落得粉身碎骨。迷離地聽著風聲,蘇木青卻覺得自己似乎一瞬間脫離了某些桎梏。
生死不過一瞬間。這樣艱難地活在世間到底是為了什麼?從人界到虛靈,生活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要寬恕她。
是我罪孽深重,業力繁沉嗎?才會這樣萬世孤苦,生如浮萍?
她從來不是拚命的人,但也有努力去把握自己想要的東西。給予別人溫暖與信任,得到善意或冷漠。漸漸地也會迷茫。
身體不斷墜落,許多事情一下子便湧上了腦海。也許這樣,也是一種解脫吧。
張開雙手,也許這樣的放手便可得到自己追求過的自由。
尖叫的聲音刺痛她的耳膜。急劇墜落的身體落進溫暖的懷抱裏。風聲一下子小了好多,耳朵是心跳的聲音。自己的,還有接到自己那人的。
蘇木青抬起頭看著那人,卻見那人低頭看了她一眼。眉毛細長卻很濃很黑,襯著那雙雪海一般的眼睛。驕傲又帶著幾分稚氣,清亮明澈的一雙眼。額間綁著一條黑色的抹額,膚色雪白,年輕又充滿活力。
那人抱著她,從山崖上旋身而下,把她帶到樹上放在了一邊。見蘇木青的眼神有那麼點呆滯的飄忽,忍不住開口問道,“喂,你沒事吧?”
蘇木青搖搖頭,這是,還活著?下墜的眩暈還沒消去。恍恍惚惚的腦袋還有些不清醒。漫天的花海就在自己身下,腳下是堅實的樹杈,舒適的位置。
這樹,至少有幾十年,樹幹異常粗壯,枝節分明,卻都繞過中間的部分向外伸展。繁茂的枝葉將這片空間遮了起來,包裹在中間,鳥巢一般地留出一大片舒適的空間。樹上還掛著粉嫩的果子,看起來甚是勾人。
蘇木青覺得自己的肚子又開始抗議了。幸好沒冒出來那種咕咕嚕嚕的聲音丟人。她咽了咽口水,死盯著樹上的那些果實。
那人看著蘇木青那副樣子,低低地笑起來。眼睛微眯,左頰一個調皮的酒窩,帶著幾分戲謔的味道。他伸手摘過一顆果子,放在手下一撫,果子上竟然帶著閃亮的水珠。隨手把那果子丟給了蘇木青。“給你!”
這世上有一種人是屬小強的,永遠都是不死的小蟑螂,擁有著無可阻擋的強大生命力。蘇木青顯然就是屬於這類人。那麼高的山崖摔下來竟然還有人敢去接她,關鍵是竟然還可以完美地完成這種太需要技術的高危工作。
有句話說得好,跳崖好,跳崖妙。崖下自有小鬆樹,崖下自有水潭繞。
蘇木青看著手裏的果子,再看看腳下這棵樹,發了會兒愣。自己這是遇到了那傳說中的墜崖定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