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一切已經寒冷如冰(1 / 2)

“咄咄咄!”

輕輕的敲門聲將神遊在迷香之中的黃繼祥拉回了現實,“迷離醉”是當今市麵上最頂級的迷香,那股淡淡的桉樹氣味已經逐漸消散,稍微恢複了一點力氣的黃繼祥看著自己日漸蒼老的雙手,那幹瘦的表皮和突起的青筋讓他憤怒,不過當他意猶未盡地回想著夢境中那玄妙激情的時刻,黃繼祥的嘴角又露出了癡傻的笑容。武林至尊,何等的榮耀,何等的尊崇,眾多的名門俠女們拜倒在自己的員外褲頭下,阿諛奉迎地等待這自己的寵幸,那簡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

“咄咄咄!”

又是討厭的敲門聲,一滴還未滑下下頷的唾液被他吸了回去,看著那扇不斷打擾自己清夢的檀木門,黃繼祥額頭的青筋暴起,他決定了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他就要讓這小廝吃不了兜著走,他惱怒地從胡床上翻身而起,枯瘦的右手一拍床棒子,滿是怨恨地喝道:

“何事?”

門外的小廝已經習慣了這種外厲內荏的嚎叫,事實上,每次從正房中飄出這種淡黃色的煙氣,都證明老爺子已經睡著了。一般人是不會來叨擾老爺的,但今天真的是大事。

“老爺,一八九娘生了。”

“哦?是男是女?”

“恭喜老爺,是個小少爺。”

“牙口呢?”

“回老爺話,四肢健全,哭音浩蕩,是個好苗子。”

“那就照上房的操辦吧。”

“是是是!”

“還有,沒什麼大事就不要來打攪我,小心你的招子!”

門外的小廝如逢大赦般掉頭就跑,老爺最著名的嗜好不是吸迷香,而是每晚一頓的眼珠子下酒,雖說都是驢眼、馬眼、牛眼,但老爺從來也沒有掩飾過自己對人眼的喜愛,一陣後怕的小廝來到正房的穿堂門口,早有等在那裏的下人們聚攏上來,紛紛點頭哈腰地笑盈盈道:

“六哥,怎麼樣?老爺是什麼意思?”

被人尊稱為六哥的小廝完全沒有了那番狼狽模樣,反而挺胸凸肚如得勝歸來的將軍一般站在高過眾人半截的台階上,拖著一副公鴨嗓子,拱了拱手道:

“拖舅老爺的福,老爺說了,例錢、老媽子、丫鬟片子都按上房擔待著,諸位可以回了!”

“哦~~~”

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站在眾人身後的麵相相當富態,穿著亦是不凡的中年人連忙上前,從長衫裏摸出二錠閃亮亮的銀元寶,遞到六哥袖口處,六哥兩眼發光地用藍布袖子捂住,嘴上卻作態客氣地說著:

“舅老爺這是作甚,我們這些下人可擔當不起?”

這被喚作舅老爺的也是圓滑之人,並沒有因為身份的差異而拿大,要知道許多在這位六哥麵前拿大的人物,基本上已經被埋在後花園了。舅老爺笑嘻嘻地拉著六哥,如久別親人相逢般親切地說道:

“六哥你這是哪裏話,在老爺身前身後奔波也不容易,這點茶水錢隻是小意思,還望六哥以後在老爺麵前多多美言,**日後必有厚報。”

“好說,好說,誰不知道劉家舅老爺是豪爽人,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都盼著到舅老爺手底下幹活呢。”

“哎喲,六哥您這話不是埋汰我嗎?”

說著還把聲音壓得低低的,那幫下人們也自覺地走開來,給兩人一個說話的空間。

“六哥,啥時候上金角坊玩一玩,兄弟不才也認識骰子陳,保準讓六哥玩個盡興。”

“哦,那可真好事,改天一定和舅老爺出去耍上一耍。”

“一定一定,六哥你可不要涼了兄弟的心哦?”

待到把六哥哄地喜笑顏開地走後,**才呼地鬆了一口氣,周圍原本一臉奴顏媚骨的家丁們也紛紛沒了笑臉,紛紛聚攏到**身邊,互相道了句辛苦辛苦。**一臉頹色地擺了擺手,示意沒心情做什麼總結發言,眾人才默默地散去,絲毫沒有了剛才的彈冠相慶的喜悅。

待到眾人散去後,偌大的一個院子裏隻剩下石桌石凳和滿園的秋瑟落葉。**才牙咬切齒地看了看那間在幾許門洞內若隱若現的正房,嘴裏小聲地念著:

“我清曲劉家往日種種恥辱,來日必當一一奉還!”

萬壽12年,青山湖碧波潭馬騮子鎮首富黃家添丁三口,分別被黃家家長黃繼祥命名為黃三三三、黃三三四、黃三三五,一時間馬騮子鎮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慶賀黃家又添三個入士的希望,同時也慶幸又可以過上一兩個月的安生日子。當然,這些純樸的鎮民和那些不純樸的黃家人都不知道,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也在這一刻來到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