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多的人,很多不停走動的人。
人多的時候就是一個地方熱鬧的時候,一個熱鬧的地方就是奇跡發生的地方。同樣也是夢想墮落的地方。但是對於肖劍來說,這既不是個奇跡的地方,也不是個夢想的地方,這隻是他生活的一個地方而已,因為人多,所以難免混亂,因為混亂,所以肖劍的兩隻手才能在不同人的腰帶上找到銀子,因為銀子,他才能養活自己。
看著自己手中的銀子,肖劍兩條細小的眉毛皺的像蚯蚓一般彎彎曲曲,今天實在不是個偷東西的好日子,這麼點錢根本不夠交給瘋狗,瘋狗不是一條狗,瘋狗是個人名,是控製著這條街上的小偷的頭子。瘋狗手裏有12個像肖劍這樣的孩子,專門在這條街上幹偷雞摸狗的勾當,然後每天晚上著去孩子就把每天的收獲像繳工資一樣給瘋狗,每天都有一定的數額,如果數額不夠就要挨餓,就要挨打。瘋狗之所以叫瘋狗不是因為他張的像狗,而是因為他像狗一樣瘋,瘋狗平時不發瘋,和平常人一樣賭博,逛窯子。隻是他賭博賭的大一些,逛窯子逛的多一些而已。所以當他賭輸了,當他逛窯子逛沒錢了,恰好手底下的孩子要交的錢不夠一天的份額,瘋狗就要發瘋。想起他要發瘋,肖劍的心理就莫名其妙的升起一陣恐懼的感覺。想起瘋狗發瘋的那張歪曲的臉,他不自不覺的手也開始抖了起來。
一般的飯館後麵都有一條後街,這條街是用來處理吃不完和剩下的菜和垃圾的處理廠,對很多人來說這是一個肮髒和汙穢的地方,沒有人願意來這裏甚至看上一眼,但是有兩種人卻非常喜歡這裏,一種是乞丐,對於乞丐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美食天堂,還有一種就是收泔水的,這是他們生活和工作的一部分。肖劍現在也在這裏,可是他既不是乞丐也不是收泔水的,但是他在這裏,這裏也是他的天堂,是他唯一感到快樂的地方,因為這裏是他和肖風的秘密基地。肖風是肖劍的弟弟,實際上是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弟弟,但是他們的關係比親
兄弟還要親。肖風原本不姓淩,但在肖風因為偷東西被人打的不能動,躺在雪地裏即將凍死和餓死的時候是肖劍用他偷到的錢給肖風治病,用他偷到的錢給肖風買東西吃,用他偷到的錢給肖風買衣服穿,所以肖風才活了下來,而肖劍得到的是瘋狗的一頓毒打和一個跟著他姓的弟弟。一個比親弟弟還親的弟弟。
肖劍每天最開心的時候就是和弟弟在這裏聊天的時光了,這裏很安靜,很適合聊天,很適合交流感情,他們從來不會因為壞境而影響聊天的興致和感情,如果壞境能夠影響你對一個人的感情和興致,那這樣的感情也不值得擁有了。不過肖風此刻的心情不好,從他那張皺成苦瓜的臉就可以看出,什麼事情能夠讓一個小偷苦惱成這樣?小偷苦惱的自然是沒偷到東西,而肖風苦惱的自然是沒偷到足夠的錢來交給瘋狗,所以當肖風把他的煩惱告訴肖劍的時候,肖劍哈哈大笑,還一邊笑一邊拍打著這個煩惱的弟弟的肩膀。肖風嘟囔道:
我都這樣了,你還笑!
我怎麼能不笑,你今天運氣是在太好了,好到我不能不笑!
還好呢,都才偷到一半的錢,怎麼夠數啊!
所以我才說你運氣好,不多不少,偏偏差著一半。因為我今天運氣好,碰到一個很肥的羊牯,正好多出一半的份子錢,你說你運氣好不好?
這麼說來,似乎運氣還不錯啊!
所以你說我應不應該笑?
似乎應該笑!
那你應不應該笑!
我也應該笑!
所以這條肮髒的後巷中卻傳來世上最快樂最純真的笑聲。可是很快肖風就笑不出來了。當他高興的交完錢,正準備等著哥哥交完錢一起去吃飯的時候,他就看到瘋狗一腳踹到在肖劍的心窩上,把肖劍從破廟的台階上踹到他腳下麵的時候,他就笑不出來了。這一腳又恨又準,從肖劍蜷縮在地下不停顫抖的身體和頭上豆大的汗珠就能看出來。無論誰挨了這麼一腳都會疼的大叫的,所以頓時整個破廟就充滿肖劍悲慘的痛哭聲。肖風看著腳下痛苦顫抖著的哥哥,正當他還在震驚的時候,瘋狗已經走到了肖劍的麵前,緩緩的蹲了下來,看著滿麵痛苦的肖劍,嘴角漸漸的泛起了微笑,似乎別人的痛苦對他來說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讓他快樂的東西,似乎欺負比他弱小的人是一件讓他可以體會從女人身上也無法找到的高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