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迦樓似乎並不覺得她和上次有什麼不同。
從他雙眼受傷看不見她那時起,她給他的感覺就沒變過。
當他第一次摘下布緞看見她時,仍舊覺得她是他想象中的模樣。
別人說她醜時,他卻也從不覺得。
如今說她模樣變了時,他更覺得是江流眼睛瞎了。
他一眼就認出來了,哪裏就不同了呢?
江流無法解釋主子才是眼睛不好使的那個,一時委屈巴巴,隻能把怨氣轉移:
“這村姑怎麼來許府這裏了?難不成她又要給人家衝喜去了?可不對啊,許府不就隻有一個小男孩麼?”
“哼,總之這村姑一貫都不懷好意,滿肚子詭計多端,還使什麼邪魔歪道的法術,敢在村裏那麼苛待主子,實在該殺!現在居然還活這麼好,實在沒天理!”
“沒天理啊沒天理!”
他嘰嘰咕咕說著竹影壞話呢,半天卻沒聽見主子回應他,不由扭頭。
迦樓還在看著許府那邊,不知出神在想什麼。
一朵嬌豔梅花遮在他側臉處,襯得他如雪的容顏越發如夢似幻。
江流心頭“咯噔”一聲。
又見迦樓低頭,手指從右手無名指上輕掠過,撫過的正是那枚紫色玉戒。
江流心頭又“咯噔咯噔”好幾聲。
不太妙。
他小聲試探:“主子,反正這玉戒也沒什麼作用,這村姑的東西拿了也是髒手,不如將它扔了吧?”
說話之時,他將手悄咪咪往玉戒抓去。
一直在神遊天外的迦樓卻忽然避開他的狗爪子,江流一時不防,腳下一空,撲啦啦一陣樹影晃動,他又從樹上掉下。
幸好他這回反應快,迅速抓到了樹枝,堪堪掛在上頭。
他鬆了一口氣。
好險。
梅枝搖搖晃晃。
下一秒,一柄金扇“啪”一下脆生生落在他手指上,江流手指頭一痛,條件反射鬆開了。
一臉懵地又墜了下去。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他四仰八叉躺在滿地白雪和梅花中,滿臉不可思議,木然道:“主子,你若想我死,你直接說,我即刻就去死,不必這麼折磨我區區一條小命。”
他爬坐起來,隻想哭:“主子,你打我幹什麼?”
迦樓道:“梅花快折斷了。”
江流:“……主子?”
主子你惜花嗎?
你自小渾身都沾花,你珍惜嗎?不!你缺花嗎?也不!
迦樓盯著花枝出神。
這一樹的梅花染雪,在一片白雪皚皚當中,顯得清絕不俗,和她後院那棵梅花樹十分相似。
不知為何,下意識的就不想它折斷了。
江流從雪地裏爬起來,轉身指向南邊:“主子,你往那邊看。”
迦樓淡淡看了一眼。
江流問:“主子,你看見什麼了嗎?”
迦樓道:“有人家圈著個豬圈。”
“……”江流義正辭嚴說,“不,那是咱雪風國的方向!”
江流又從他脖子處取下一條紅繩來。
紅繩末端有一朵茸白色花朵,白雪映照下,散發著不染塵埃的聖潔氣息。
江流又問:“主子,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迦樓聲音又是淡淡的:“紅繩。”
江流:“……”
主子,咱能別睜眼說瞎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