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夫人走過來,說:“道長還有要事需做,墨兒,你且先去換身衣裳,莫要再惹是生非了。”
許墨不情不願地被丫鬟們帶下去了。
竹影也開始取出自己做法事的道具來,設了法場,又開始走流程。
她已做了多次法事,如今早已熟練,哪怕僅是她一人,也很快就將法事做到了末尾。
這時,許府大門忽地又開了。
大丫鬟道:“夫人,老爺回來了。”
老爺?
想起前幾日給許夫人算卦,算到這許老爺在外養情人,如今聽見是他,竹影分明做完了法事,也假裝繼續擺弄幾下,想看看這許老爺又是什麼貨色。
很快的,一雙黑靴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往上看去,一襲靛藍色長袍,身形倒也高大威猛。
但一看到臉時,竹影眼皮倏然一跳。
那張臉卻顯得烏青瘦削,雙目無神,眼下青黑。
竹影一眼就看出來,這許老爺沒少在外偷雞摸狗,透支身體,如今隻是外強中幹,不中用了。
之前聽聞許老爺身職還是個將軍,竹影是萬萬沒想到他會是這副蔫兒吧嗒的模樣。
她又想起來,許老爺這將軍的官職,還是許夫人下嫁給他之後,他才升任的,想來這官職沒少是許家暗中出力。
據聞許老爺原本姓莫,隻是他出身實在比不上許家,算是入贅了許家,久而久之,許多人都忘了他本姓了,也改稱他為“許老爺”,孩子也都姓許了。
這種事情,在京城那邊看來簡直荒謬,但奈何這是在南部邊關,民風不同,大家也都不以為然。
許夫人迎過去:“夫君。”
下一秒,她臉上浮出的笑容煙消雲散。
從許老爺身後,又徐徐走進一個一襲白裙的姑娘。
那姑娘微低著頭,膚色白皙,幾縷墨發垂落在她眼前,讓人看不清模樣。
那通身的氣質,猶如雨後梨花,靈動嬌豔,秀麗非常。
竹影知道接下來又是一場好戲。
她一貫不愛看熱鬧,可那白裙女子,卻給她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讓她忍不住想看看她究竟是什麼模樣。
於是她繼續假裝做法事不停,和空氣鬥智鬥勇。
許夫人揮了揮手,隻讓大丫鬟留下,讓其餘人都退開了。
她又看了眼竹影方向。
見她法事未完,也沒往這邊看,距離又遠,想必她是聽不到的,也就將她當成了空氣不在意。
許夫人淡聲說:“夫君回來了。”
白衣姑娘一聽這話,呼吸緊了緊,似乎有些喘不順,下意識又緊緊捏住許老爺衣袖,腳步向後退兩步。
許老爺一把將白衣姑娘纖纖細手牽住,將她往前拉幾步,安慰說:“莫怕,阿纖莫怕。”
他鼓起勇氣,對許夫人笑道:“夫人,你在家辛苦了。”
許老爺又說:“夫人,當年你下嫁給我時,我就知道,你最是賢惠聰穎的女子,也最是有主母風範的。”
“這些年來,無論外人還是府內,無人不誇夫人是個賢內助,我這一生能娶得夫人,實在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我亦是覺得慶幸萬分。”
竹影內功極深,耳力極佳,聽他這些拍馬屁的話快聽困了時,總算聽見他說了重點:
“隻是夫人,這十幾年了,我們....我們也就隻有墨兒一個男孩,而墨兒又是如此病弱之身,今後恐怕難以擔當大事。”
“故而……”他盯著許夫人臉上並無怒意,這才假意笑說,“我想娶阿纖進門,一來也是為了咱許家往後的好,二來還望能再有個男兒,也不至於府中孩兒寥寥,夫人你說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