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的時候天已經擦黑。
要不是皇上要去綺蘭宮，貴妃恐怕還不會放我走。
“哎呦～”
打開門，玉秀看見我被兩個宮女攙扶著進來，趕緊跑過來。
“怎麼了小姐，哪裏受傷了？貴妃打你了嗎？”
我痛苦地說：“無妨，貴妃隻是教我學規矩而已。”
“兩位宮女姐姐辛苦了，快回去吧！”
兩名宮女行了禮之後走了。
為什麼不是李嬤嬤送我回來？因為她已經臥床不起了。
關上門，看著玉秀擔憂的模樣，我笑嘻嘻地蹦了幾下。
“我沒事啦，騙她們的哈哈哈……”
玉秀冷哼一聲：“我就說嘛，小姐自小幹農活長大，皮糙肉厚的，學一會規矩怎麼會傷得了你。”
我吸吸鼻子：“什麼味這麼香？”
玉秀神秘地笑道：“今日你有口福了。”
我看見玉秀已經在院子中央砌了個大灶台，那灶台上有一個大陶罐子，裏麵咕嚕嚕地燉著什麼東西。
鮮美的肉香直往鼻子裏鑽，聞得人心情都舒暢了。
“今日我在播種時，一隻不知從哪裏來的野雞莽撞地地撲過來，要吃我的種子，我眼疾手快用罩網給它捕住了。”
我衝玉秀豎起大拇指。
“幹得好。”
玉秀眨眨眼說道：“不過宮裏的野雞就是好看，那毛色可比鄉下鮮亮多了。”
“我準備把雞毛洗幹淨，到時候做一把扇子，一定很漂亮。”
此刻，我肚子早已咕咕叫了，一雙眼睛隻盯著陶罐。
“什麼時候可以吃？”
玉秀不緊不慢地把火熄了，拿出湯勺先給我盛了一碗。
雞肉軟爛，鮮香無比。
我們主仆倆在院子裏大快朵頤。
“來了這麼久，總算吃到肉了，好幸福。”我感慨道。
“就是，宮裏送來的殘羹剩飯，今天讓我埋到牆角了，剛好堆肥。”
剛說完，隻聽到牆角傳來“噗通”一聲悶響，我和玉秀一驚。
北寧宮裏除了我和玉秀再也沒別人，荊念巧連掃灑幹粗活的太監都不曾給我們一個，此時月黑風高突然的響聲，讓我和玉秀有些害怕。
我衝玉秀努努嘴：“你去看看。”
玉秀臉都白了：“小姐，你知道的，我最怕鬼，聽說宮裏頭有很多冤死的鬼……”
“你種地倒是滿身力氣，膽子卻小的很！”
我拿著鋤頭慢慢走到牆角，玉秀緊緊跟在我身後。
看見牆角一團黑影，傳來呻吟聲：“哎呦，這牆真高，差點掛了。”
嗐，原來是個人。
那黑影站起來，大概八尺有餘，一身黑色素衣，皮膚倒是白皙，在光影的交替中，麵目也十分清秀。
“你是誰？”玉秀也不怕了，冷聲問道。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原在這附近散步，突然聞到一股奇香，便尋著香味過來，探到這香味好似從這院中飄出，於是想爬樹上看個究竟，結果腳一滑卻從樹上掉了下來。”
說到這不甚光彩的事，那人卻不覺得羞愧，侃侃而談，像是在說一件趣事。
玉秀惱了，斥責道：“好你個大膽的奴才，答應的寢宮豈是你能窺視？看我不稟告皇上，治你個不敬之罪。”
那人忙躬身道：“小主別生氣，我是無心的，隻是單純好奇小主在做什麼吃食，竟然如此香氣撲鼻，不曾見過。”
聽到誇讚，玉秀得意了，指著鍋裏的野雞說道：“喏，就是這個，我今日逮著的野雞，用生薑、八角、桂皮燉了，再加入迷迭香和百裏香去腥提味，所以才有奇香。”
那人看著陶罐裏金黃的湯汁咽了下口水。
我笑道：“來者皆是客，不如你也過來一起吃點吧。”
玉秀皺著眉頭看我，眼神在說“我們還不夠吃呢，你不要假大方！”
那人聽到邀請，道謝過之後毫不客氣地拿起碗盛了碗肉。
玉秀氣得直跺腳：“你也忒不客氣！”
那人伸出大拇指誇讚：“姑娘手藝堪稱一絕，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雞肉。”
“請問野雞土腥味重，但姑娘卻做得如此鮮美，是如何去腥呢？”
見食者懂行，玉秀便放鬆了，說道：“用茶葉水浸泡去腥，再用陶罐長時間燉煮，再腥的雞也給它脫胎換骨。”
那人一臉虔誠的點頭：“原來如此！”
我問道：“請問公公是在哪個宮裏當差？”
那人聽到一愣，隨即笑道：“奴才是在太後的慈寧宮裏當差。”
玉秀接道：“那你這差事不錯。”
“你叫什麼？”
“小……小宜子。”
我玉秀同時：“小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