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隻要自己還能夠繼續按照自己的意誌,保持現在的人類形態,墨釋就完全可以接納這一切。
畢竟隻要是人類,誰都不希望變成某種惡心醜陋的怪物吧。
“是麼,也是,生命的意義不就是延續麼,隻要意識還在我們就還是活著...”
小蘿聽到這一句話時,似乎也是想到了什麼,然後苦笑一聲。
“我理解你的這一句話,也能夠明白你的意思,就像是我,現在著一副軀體,幾乎已經徹底把我改造成一個機械人了。
我的靈魂被一副鐵殼所徹底束縛,但為了活下去,能夠複仇,這一切又都是值得的!”
小蘿說到這裏的時候,墨釋能夠注意到在她大腦的控製下,那些仿生皮膚出現了情緒波動。
“隻要是還活著,就沒什麼不好的。”
“能夠冒昧的問一下麼?”
墨釋此刻再一次鼓起勇氣,事實上淩晨時分的見麵,在得知她的義體改造程度時,墨釋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小蘿看向了墨釋,對於這個所謂的冒昧問題,她並沒有任何不開心的地方,隻是平靜的說道。
“問吧。”
“你到底是經曆了什麼,才變成了現在這一副樣子的?”
這是一個很有深度的問題,在這個義體改造技術十分發達的時代,很多人會改造自己的手臂,大腿,甚至是胸骨,又或者是眼球,哪怕是腦部鏈接插口之類的改造能夠理解。
但是將身體大部分肉體全部改造,讓自己幾乎成為一個機器人的行為,是絕大部分人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大部分人無法放棄,對觸覺,對生理的刺激,而全身的機械化改造,就代表,這一切都會徹底不複存在。
墨釋的問題確實讓小蘿愣在了原地,她看向眼前的墨釋,不由得沉思了一會。
“說實話本想嚐試一下吸煙的,但是很可惜,海綿金屬纖維打造的整個呼吸係統並不能讓我感受到尼古丁的快樂。”
小蘿的目光依舊平靜,她看著不遠處的垃圾桶,似乎有著千萬言語在心中一般,隨後徐徐道來。
“墨釋,我在14歲的時候,有一個富有且美滿的家庭,但我的父親在帝國內工作,我並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事情,又或者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隻知道突然有一天,機械警察和人類督察衝入了我的家裏,那本是一個住著45口人的豪宅。
不過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每一個人都被無情的殺害了。
就連子彈打穿我的腦殼,爆體而出的這一切,我都能清晰的察覺到。
在我們的屍體被拖走的過程中,我陷入假死狀態,但是我並沒有徹底死去,但是實際上距離死亡並不遠了,大概幾分鍾後,過量的失血也會導致我休克型死亡。
但是我並沒有死去,我在死人堆裏被人救下了,救下我的正是領袖的人,接下來的這20年時間裏,我一直在一個基地內,帶著剩餘的有機體組織,連接著一條又一條輸送養分的罐子,浸泡在無菌攜氧水裏。
雖然我的身體組織都被損壞了,因此聽覺,觸覺,說話的能力全部喪失。
但是我的大腦卻都是清醒的,清醒地活著,但是卻什麼都感知不到。
整個世界似乎都陷入虛無之中。
直到最近的一段時間裏,我才是被植入了這一副義體內。
我才算是真正的活了過來,從那一刻起我下定了決心,跟隨領袖一起,與帝國抗爭到底,二十年的暗無天日,我變成了一團隻剩下少量器官組織苟延殘喘存活的怪物。
這一切,我都要和帝國算賬,你是不會理解那些年的絕望與痛苦的,簡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小蘿平靜的說出了這一段話,但是每一個字似乎都能訴說著痛苦和絕望。
“小隊裏的大家都並不會互相訴說曾經的悲傷往事,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每一個人下定決心反抗帝國的人,都是經曆過絕望之人。
否則誰會選擇這一條一旦失敗就萬劫不複的道路呢?”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小蘿的麵孔是仿生義體的原因,墨釋隻是看到了她眼神微動,其他多餘的悲傷,又或者是痛苦的表情都不曾展現。
不知道是因為義體的表情展示能力太弱,還是這一切她都已經麻木,一切都已經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