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僧不解數甲子,一葉落知天下秋。
午後,地麵上的熱氣仍未散去,僻靜的院落裏,沈綰檸正倚在貴妃榻上喝著冰鎮的梅子湯。
丫環翠柳打著蒲扇勸道:“小姐,這都是你今兒喝的第三碗了,這冰涼的東西還是少喝點吧?”
沈綰檸一口氣將碗裏的湯喝完,嘟囔道:“啊呀,喝的好爽,就是我要的那個味兒,好翠柳,今兒就讓我多喝一碗吧?”
主仆二人剛說完話,一名侍衛模樣兒的人就從外麵進來,手裏拿著一封信交給她。
“小姐,上京來信了。”
翠柳麵上閃過一絲興奮,忙將信接過來,口中驚呼,“阿彌陀佛,可算等來長寧侯府的消息了。”
她迫不及待的將信拆開,臉色不禁一沉,呐呐的道:“小姐,不是長寧侯府的信,是長公主府的。”
沈綰檸表情淡淡的將信紙接過來看了一遍,眼底升起的一抹亮光也暗淡了下去。
“小姐,長寧侯府也太不將您放在眼裏了,上一次還是夫人故去時敷衍似的來了一封信,如今都幾年了也沒個消息傳來,真真氣死人。”
翠柳難掩失望的神色,方才滿心歡喜以為長寧侯府終於來信了,要提及和自家小姐的親事了,沒想到居然不是。
沈綰檸思慮片刻,心中已然有了決斷,吩咐一旁的侍衛墨青,“去備馬車,收拾行裝,明日上京。”
墨青躬身應道:“是,屬下現在就去。”
翠柳卻有些納悶,“小姐,我們要上京去和長寧侯府談親事麼?”
沈綰檸搖了搖頭,“不,我們去退親。”
翠柳一下子張大了嘴巴,好半晌才期期艾艾的道:“小姐,不可以啊,這可是老侯爺生前定下的親事啊。”
“如今鎮國侯府勢微,隻餘我和幼弟伯寧,侯府瞧不上也是常理,我如今都十七了,也拖不得了。”
沈綰檸聲音沉靜的說道。
沈家和長寧侯府本是世交,當年兩家的老侯爺約定無論如何都要做成一門親事,彼時侯府世子葉錚剛好長她一歲,於是便為二人定下婚約。
然而世事多變,當年上庸關一戰,父親和兩位哥哥全部戰死沙場,鎮國侯府損失慘重,沈家軍死傷過半,元氣大傷,隻餘她和母親幼弟三人。
父兄死後,鎮國侯府也從此沒落,母親受了刺激一病不起,當年隻有十歲的她帶著母親和幼弟從邊關遷到河陽,在此處一住就是七年。
這期間她未再踏入京城半步,剛開始長寧侯府還往來密切,書信不斷,逢年過節會送年禮節禮過來,慢慢的,信件便越來越少,往來也沒有剛開始那麼熱絡了。
三年前母親終究是去了,臨終前拉著她的手囑咐她一定要將幼弟好好帶大,還告訴了她一個秘密,並希望她一生不被束縛,能自由肆意的活著。
母親故去後,葉家連吊唁的人都沒有派來,隻是象征性的來了一封信慰問了幾句,之後一直到現在,再沒有任何信件和消息。
而長寧侯府這些年在上京卻風生水起,勢力越來越大,是皇上身邊的股肱之臣。
那位世子葉錚她也斷斷續續聽過不少他的事跡,結合這些事跡來判斷,他應當也是不滿意這門婚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