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沙河,方圓二百裏,一半的水泊,一半的蘆葦蕩,因為河裏產烏沙而得名,烏沙是一種極具寒性又堅硬的金屬,許多江湖人為求一把順手的兵刃,跋山涉水來到此地,許多年過去,烏沙河裏已經沒有了烏沙,漸漸已不再有人來這裏。
蔡屋是烏沙河邊唯一的小鎮,也是附近唯一的碼頭,,遠遠地,依稀可見,鎮上的荒蕪和蕭索,這裏隻有幾十號人,其中大部分是當地的漁民,烏沙河不僅產烏沙還產烏沙魚,說不上和別的的魚有什麼不同,隻是當地人都喜歡吃。不止當地人愛吃,當地人還往外賣,價錢一般是普通魚類的三倍。江邊的碼頭有一座小樓,是全鎮最好看的建築,雖然有些破舊,但依稀可見曾經的輝煌,以前這裏是一家客棧,那時烏沙河裏的烏沙還沒有被打盡,現在這裏是高老實的家,高老實已經四十多歲了,他並不是本地人,人們不知道他來自哪裏,隻是在大家的記憶中,他已經來了很久,十年,甚至更久。
高老實有船,也是船夫,開著客棧,他的家就是客棧,那塊刻著萬沙樓的木匾顯得十分古老陳舊,是當年來采沙的商人建的,如今已經沒有人來這裏,但是客棧一直開著,現在的掌櫃就是高老實,他隻是一個人,沒有妻子兒女,平常他都會出船,不是去采砂,已經沒有砂采了,他隻是去打魚,他每次出去都能打到很多魚,人們常說:高老實懂風水,知道哪裏的魚好打,於是很多人都去請教他,高老實說:我隻是眼睛好,比你們看得更清楚。這當然不是高老實的心裏話,並不是高老實藏私舍不得告訴他們,而實實在在是連高老實都不知道該如何跟他們解釋,這世上總有這麼多事,並不上不想說出來,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高老實本不用理會他們的,因為大家都認為他是個怪人,過著平淡的生活,沒有親朋好友,可是高老實對他們總是很客氣,這是很奇怪的事,他對別人客氣有禮,卻沒有一個當地人願意跟他有往來,一個也沒有,因為他不是本地人,不管他來了多久,他都不是本地人,也不會說當地人的話,所以他對別人總很熱情,可別人總對他很冷淡,偏偏高老實又不在乎,若有人求助他,他也總是樂得效勞。高老實平時不好說話,他客氣甚至熱情,但他絕不是個話多的人。
高老實打魚,並沒有太多的很據,他隻是搖著船,船上有捕魚的工具,漁網和魚簍,走到某一處水域,他就下網,也許正如他所說,他隻是看得清楚,看得清百尺深的水底簇居的魚群。
雲淡風輕,天空像琉璃一樣透明,透明得沒有半點雜質,白雲卷卷的,仿佛人們的歎息,一圈圈說不出的荒涼。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的天氣了,撒了網,高老實抬起頭,一張平凡的臉,飽經滄桑,一條條深深的褶皺說明了他所經曆的年華和歲月,那雙好似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並沒有多麼的幽深和閃亮,隻是平淡,平淡到你絕看不出有任何色彩。可是越平淡的東西,往往越是充滿神秘,神秘而又真實。
江上多風,吹在水麵上蕩起一圈圈漣漪,蘆葦正值花開的季節,白色的葦花隨風激蕩,飄落在風裏、水裏,有人說世上最隨性最自由的是蒲公英,永遠活在風裏,去到誰也去不了的地方,可是眼前的白葦何嚐不是呢,一樣到無所眷戀的時候,毅然舍棄巢穴碎風逐走,可是再怎麼走,也走不出這片寬廣的水域,它們總會掉到水裏,有時風急了,或許能跑遠點,掉落在河道兩旁的山峰上,高老實覺得這是最悲慘的地方,就像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