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前她緊緊抓著沈老太太的衣角不放。
大抵是有著強烈想要‘重生’的執念,就算陷入昏迷,那隻小手依然緊緊抓著沈老太太的衣角。
仿佛,那是唯一可以帶她逃離地獄的人。
不能放,死也不能放。
後來,她如願被沈家人帶回搶救。
醒來後,肩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疤。
以沈家的醫師水平是完全可以消除那道疤痕,可沈辭盈沒消。
那可是她救下沈家祖母的象征。
沒有人知道,那幅畫框是她提前做了手腳。
可她膽大又細心,知道沈家祖母突然遭遇意外危險,會調查是否真的隻是意外。
索性,她主動告知。
那時她哭的可憐又惶恐,身上帶著傷,眼睛哭的紅腫:“對不起,是我讓沈老太太受驚了,院長得知您要來視察,讓我們打掃衛生,畫框那裏是我負責的,我有努力打理好,我不知道怎麼會摔下來,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那時還在醫院,她肩上還纏著紗布,整個人憔悴又滿眼惶恐可憐。
本就感激她勇敢相救的沈老太太,麵對眼前這個可憐無助的小女孩,根本沒有一點這怪心,隻有感激和憐惜。
甚至心疼的問:“畫框那麼重,要掛那麼高,你怎麼夠得到?”
沈辭盈心驚膽戰的弱弱點頭:“有小朋友幫忙,我們爬梯子。”
沈老太太心疼又生氣:“這麼小的孩子爬梯子,多危險啊。”
沈辭盈沒再說話,隻怯生生的緊咬著唇,滿眼受驚感。
而這副模樣,更讓沈老太太明確了孤兒院的虐童事件。
沈辭盈很清楚,不能再回孤兒院,她被沈家人帶走,孤兒院的領導者們一定心虛怕她在沈家人麵前曝光他們的所有惡行,她若再回去一定會遭到變本加厲的虐待。
而且,她這般置之死地而後生,就是要逃離孤兒院。
所以她趁著傷還沒好時,求著沈老太太留她在身邊侍奉左右。
那時虐童的新聞很棘手,孤兒院在整頓,沈老太太感激這份恩,暫時將人留在了沈家,侍奉左右。
可沈辭盈不甘心,留在沈老太太身邊,她到死都隻能是侍奉者。
就像古代皇宮裏皇太後身邊的嬤嬤,到死也最多就是個高級嬤嬤。
依然是看人眼色,戰戰兢兢的活著。
一個月後,她見到了沈讓塵。
那日是他的成年禮。
沈家大辦。
那晚的沈讓塵,萬眾矚目,眾星捧月,高高在上。
矜貴清冷,又不失少年肆意。
一雙絕色的瑞鳳眼,深邃明亮,滿賦貴氣。
一張臉,如金雕玉刻般絕色。
隻一眼,便讓人眼裏再也看不到旁人。
那一刻,沈辭盈便暗暗發誓,她要到這個男人身邊去。
要他,終生庇護。
她永遠記得,到沈讓塵身邊的第一天,高高在上的少年,嗓音淡薄:
“抬頭。”
她怯生生抬起頭看他。
他問:“叫什麼名字?”
她故意說:“沒、沒有名字,沈少爺可以為我取個名字嗎?”
她說:“取個您喜歡的,這樣以後,您叫著也開心。”
那天,她有了新的名字——辭盈。
她讀過書。
讀過——山不讓塵,川不辭盈。
讓塵,辭盈。
她喜歡這個名字。
是她重生的名字。
就這樣,她在沈家,憑著救過沈家祖母,憑著被少爺賜名,過得比一般女仆稍微好些。
再後來,她跟了他姓。
而她在沈家站穩腳的第一時間就回去找了複野。
孤兒院被整頓,複野被殘留的餘孽報複,想要暴力侵犯她,幸好沈辭盈趕到將她救下。
那年複野才九歲,幾度想要輕生。
小小年紀的她自此留下了心理陰影,厭惡所有男人。
是沈辭盈救了她的身,又救了她的心,給了她複生的勇氣。
而複野是她後來,自己給自己取的新名字——涅槃重生,野蠻生長。
之後,她開始習武自保。
窗外的雪漸停,複野看著貴妃椅上眼神堅定的沈辭盈,一副誓死追隨的樣子接了句:
“你要走哪條路,我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