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望月閣格外寂靜,唯有一輪明月,冷冷懸在中天。
印珞希站在窗前,早春梅花開,也是冷傲。印珞希的心裏也是一片冷寂:進了青樓,怎麼可能像那些言情小說裏的女主一般如此輕易的脫身?她可沒什麼特長,吟幾句詩,彈幾首曲子也是鄙薄,飛簷走壁高人指點……拜托,瑪麗蘇看多了吧?
印珞希在牆角翻出了今早玉娘給她的古琴。按照花傾月的說法,這琴是司馬相如彈《鳳求凰》時用的綠綺琴。反正印珞希不信,綠綺琴是西漢的好伐?現在什麼年代?如果沒猜錯的話,綠綺琴是把木琴吧?你見過哪塊木頭能曆時千年還不爛的?
花傾月好歹也是一個同穿越人士,怎麼就不知道幫助一下同道呢?印珞希頗為愁慮。看來這花傾月也是和玉娘一夥兒的,印珞希扶額。想歸想,印珞希還是拿起琴,輕輕拂去了琴上不知道有沒有的灰塵,食指試著撥了撥弦。
聲如金玉,雖說不可能是大名鼎鼎的綠綺琴,也算得上是一把上品。當然,以天香閣的財力,若是連玉娘也買不起一把好琴,那就太不像話了。印珞希忽然來了興致,跑到回廊上,在小條案上擺上琴,對著朗朗中天月,憑著僅存的一點記憶,信手來了一曲《胡笳十八拍》。(咳,不要問我為什麼會在江南這麼文藝的地點彈《胡笳十八拍》這種違和的玩意兒,隨便寫的)
雖然在如此靜謐的夜裏彈這種淒淒慘慘的曲調是不大合適,尤其是在這種歡場很容易敗了別人的興。但是印珞希心情一好就開始莫名其妙,所以她十分歡快的彈完了一整首很悲涼的曲子,正彈到一個徵音,對麵的樓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溫和而且清冷,帶著一縷若有似無的笑意:“聽到有人能把一首《胡笳十八拍》彈錯那麼多音還能堅持下來,還真是少見。”
印珞希默。
“這綠綺琴落在一個不懂琴的人手裏,當真是可惜了。”印珞希有些不悅,抬頭望去,對麵樓上有一個人,月光並非很亮,隻能略微映出那人的輪廓。
話說穿越的女主不都能碰到幾個多才多藝的**炸天的帥鍋嗎?印珞希黑線,但是這種相遇怎麼感覺讓她那麼……那麼不爽呢。印珞希淡淡說道:“哦?那公子可為小女子指出錯處?”
“你把所有的商調彈成了徵調……”那男子似乎也不惱,“真正的《胡笳十八拍》,也不是這樣的。”說罷一串琴音已經悠悠傳來,這才叫真正的如金似玉,高山流水,讓人想起西北塞外的秋草,北風勁厲的吹,傳出淒涼的回響,狠狠勾動了心中最深處的弦。
印珞希怔怔地望了對麵良久,雖然她什麼也沒看見。知道對麵傳來一聲低低的輕笑,她才猛地回過神來,問道:“你說,這是綠綺琴?千年以前的綠綺琴,怎麼可能流傳到現在?”
對麵的人這會笑得光明正大,“綠綺琴,琴聲自有不同,何況綠綺琴是上古大椿所製,此木五千歲一春,五千年一枯,區區千年,又怎在話下?”話裏自然有些揶揄的意思,“不懂琴的人,綠綺焦尾在手也不如柴薪有用啊……”
印珞希自然知道大椿是什麼,那可是《逍遙遊》裏所記載的上古奇木,雖然她依舊覺得不可能……但是被人壓了一頭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起身抱琴便走:“那我就不擾公子今夜賞月的雅趣了,公子且自去欣賞焦尾遺音吧。”欺負初學者,算什麼男子漢!
話說這麼算來,陳啟軒也在她學物理的時候各種挖苦,果然。
“不想學琴麼?否則你便真辜負了這好琴了。”印珞希都能想象到他此時好整以暇的表情,切,你上趕著教我還不一定學呢。當然,想是這麼想,印珞希還是拿出了她以前報補習班的認真勁頭坐了回來:“敢請公子賜教。”心裏想的則是:這人肯定是,閑的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