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讓雲若醒過來的不是清脆悅耳的鳥鳴,也不是窗外透進的暖暖微光,而是一隻鹹豬手……
“呃……重死了。”雲若好不容易把架在自己脖子上菱夙的手搬開,這才坐起身來。旁邊的菱夙依然睡得很熟,哼哼唧唧,偶爾踢打幾下。說不定做夢也在跟人打架呢。
“一沾枕頭就能睡得跟死豬一樣……”雲若瞥了一眼就算現在天塌下來也不會醒的某人,然後揉著脖子起來梳洗。
今天是這個月的初十,按照前一任帝君們留下的規矩,每逢十日的一早各地會派信使送來折子給神府批示,所以一大早雲若和懷淵都要去神府的前殿處理政務,這算是最基本的職責。
從狐院去前殿的時候,雲若繞到懷淵房前看了看,不過屋子裏顯然已經沒人了。待到進了前殿,果然看見懷淵已經在自己的桌案前批閱折子。
“嗯?來得挺早嘛,我還以為你昨晚會和菱夙姑娘聊很久,今早賴床呢。”懷淵從一大堆折子中探出頭來,笑眯眯道。
“她倒想來著,不過我睡過去了。”雲若揉揉脖子,坐到自己桌案前麵。
“那堆都是你的折子,我給你挑出來放在一起了。”懷淵朝靠近雲若桌案一邊的一堆折子揚了揚下巴道。
雲若朝那小山般的折子望了一眼,“哦”了一聲後隨手拿過一本,展開瀏覽了一遍,就取過一旁的狼毫蘸飽霜銀,快速批示起來。
“哎~”雲若手下動作不停,頭也沒抬地叫了一聲。
“嗯?”懷淵筆下最後一點正好寫完,抬頭看雲若,等著她的下文。
“傷在身,可以金石救之。那傷在心……”雲若頓了頓,繼續邊寫邊道:“除了係鈴人,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嗬嗬~明知故問。”懷淵搖頭笑道,闔上手中批好的折子放在一邊,順手取了一本新的展開細看。
“那……他會不會……”雲若腦子裏的思緒混亂了,使她不得不停下筆。
“你是說紹離?”
“嗯……”雲若老實地點點頭。
懷淵放下手中的折子,正視著雲若微笑道:“你覺得誰是係鈴人?你還是苡蘿?”
“這……我……”雲若握筆的手緊了緊,眉頭不易察覺地微蹙了一下接著道:“我不知道……”
“嗬嗬~如果這鈴是你係的,自然由你自己去解最好。”懷淵淡淡笑道:“不過若不是,那不但永遠解不開,而且還委屈了你自己。”
是的吧,這麼簡單的道理誰都明白……可是,到底誰才是係鈴人呢?
若是說起因,似乎是自己在紹離心裏打了個結。但若是說結果,卻應該是苡蘿在紹離心裏留下一個解不開的結……
曾經的那段記憶裏,不是沒有感覺。隻是……當自己發現自己其實在意紹離身邊的那個位置時,它已經不可能屬於自己了。它屬於一個溫婉幸福的女子——苡蘿。
所以,與其說青澀的年華裏有過心動,不若說褪去青澀的那一刹那,雲若體會到的是悵然若失。
明明不曾擁有過,卻在它真的不屬於自己的時候覺得難受。
當時的雲若已經明白,這種關係和情感有可能很危險,所以她選擇了看著他們幸福,也努力讓自己過得開心和充實。
可是現在……那個位置空出來了,自己是否要去填滿紹離心口空缺的一塊呢?
嗬嗬~果然,世上最說不清的,不是世事,不是生死,而是情愛——不論是對於凡人還是神仙,都是如此。
呼……雲若泄氣,越理越亂。手中銀筆一劃,將批好的折子順手扔到了桌案的另一側。
“怎麼?毛狐狸也有春愁閨怨了?”懷淵打趣道。
雲若腦門上噌地一聲爆出青筋,就著蘸飽了霜銀的筆就狠狠朝懷淵甩過去,外加一聲震天動地的大吼:“去死!”
懷淵抬起手來擋住臉,啪啪啪幾聲,銀白色的霜銀在墨色的廣袖上落下點點的印記。
“嘖嘖……清輝夜色,不錯不錯!”懷淵故意笑眯眯地稱讚。
雲若懶得跟他鬧,狠狠給了一記眼刀。
“哎,我是說真的好。”懷淵在自己桌案上左右看了看,接著道:“這裏沒有墨汁,不然我也送你一幅烏雲踏雪。”
“哎……”雲若板著的臉最終還是破功了:“你小孩子啊?甩墨汁玩兒。”
“那也是你先甩的。”懷淵挑挑眉毫不在意地道,接著批折子。
“嘁……”雲若也低頭做事。
安靜的前殿中,隻有兩人翻動折子和毛筆批示的聲響。偶爾飛來一兩隻長相奇特的信使鳥兒,在大殿中放下自己帶來的折子後又飛離神府。
快到正午時候,菱夙才伸著懶腰從房間出來,一路打量一路走到了瓊澤湖邊,正巧遇上了小雲之。菱夙沒什麼事幹,想四處走走,便與小雲之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