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粉骷銜花(2 / 3)

不過昨晚的飯食確實不錯。其中有一種食物稱之為“蜜棗烤魚”,是以老酒浸黑棗和核桃肉,然後放在鯰魚腹中,架在火上翻烤,上麵灑上芝麻、茴香等佐料,酒是苞穀加梅子釀造的土酒,喝起來酸辣無比,渾身麻麻的。

月霧隱想到這兒,情不自禁的翻了一下舌頭,他走出屋,來到大廳,這是一棟陳舊的“木楞房”。高高的門檻把陽光和屋內隔開,裏麵幽暗陰晦。

在房屋的中央有一個大型的鐵製三角架,一隻汩汩翻騰著茶水的陶壺吊在上麵,下麵是略高出地麵兩寸左右的“格古魯”(圍地而築的灶台,中間為火塘),長長的藍色火苗從裏麵倏忽竄出,映紅了坐在一邊的阿裏卡老爹的臉。

“阿裏卡老爹,桑瑪旺娜大嬸,謝謝你們昨晚的盛情款待。我該走了。”月霧隱鞠了一躬,說道。

“-------咳----咳------孩子,你真的要上山,去那------那裏嗎?”阿裏卡老爹顫抖的語聲中似乎十分避諱提到那個名字。

月霧隱輕輕的點了點頭。

阿裏卡老爹轉過身去,和蹲坐在屋角陰影下的老伴彼此用驚懼的眼神對視了一下,隨後兩人互相攙扶著,顫巍巍的站起身來。

阿裏卡老爹目光凝注了對方半晌,然後把頭轉向一邊,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桑姆旺娜大嬸走到“格古魯”前,拿起陶壺,往一個小杯裏斟去,隨即一陣苦澀醇香的味道彌漫在房間內,月霧隱知道這是“烤茶”(烤茶,將茶葉貼在陶壺上,置於火塘烤黃,然後用開水衝泡而成。)

月霧隱接過茶盅,一飲而盡,隨之把茶盅恭恭敬敬的舉過頭頂,交給對方。

桑姆旺娜大嬸又從櫃子裏取出一些杏幹、芝麻和紅糖放入杯中,然後衝上開水,又遞給他。

月霧隱知道這是白族的最高禮儀,俗稱三道茶,即頭苦、二甜、三回昧,一道為純烤茶,二道加杏幹、芝麻和紅糖,三道加蜂蜜和幾顆花椒。

當下他不敢怠慢,端起茶盅,喝了下去,等到第三杯茶喝完,月霧隱俯在地上,向兩位老人拜了幾拜,起身走出門去。

陽光綿綿的灑滿村子的每個角落,門前一條凸凹不平的石階小路蜿蜒的伸向遠方,路的兩邊錯落有致地聳立著一座座石牆茅頂的農舍,遠山的林木蒼翠欲滴,生機盎然。

午飯後的炊煙,尚未完全消散,嫋嫋繚繞在村野間,月霧隱走在石階上,回想起剛才的一幕,隱隱覺得有些古怪,看的出老兩口是疼惜他的,雖然他隻是在這兒借宿了一個晚上,但是兩位老人似乎都把他當作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隻是讓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一提起那個地方兩個老人就如此的惶惶不安。

村口三三兩兩的站立著一些村民,月霧隱注意到,這些人不時把目光向他掃來,藍包裹頭的年長者看著他從身邊走過時,渾濁的眼睛變的更加黯淡了,把胸前的護身符放在掌心,兩手合十,嘴裏喃喃的念叨著,月霧隱聽到身後隱隱傳來一些模糊的經文誦吟聲,而一些年輕的小夥子,臉上則多了一些複雜的神情。

看到眼前的這些情景,月霧隱心裏不由得沉重了幾分,看來事情並不像當初想象的那麼簡單。

清冷的石階上稀疏的穿插著一些野草,突兀的岩石夾在兩邊,草叢中時而傳來啁啾的蟲鳴,愈發多了幾分淒冷。

月霧隱慢慢的向山頂走去,眼睛敏銳的注視著兩邊的荒野,從剛才村民的神色中已經讓他意識到了在那座神秘的古堡中,也許會有一些讓他意外的事情發生,但是這些對於他來說,已經習慣了。作為“小樓”的弟子,任何一次探險對於他們來說,隻是歲月多添了幾道風霜的刻痕。

沒了兩個活寶的伴隨,行途多少顯得有些孤單,他從懷中掏出青笛,獨撫唇邊,吹吟了起來。

清涼的風拂過,雲淡而稀疏,翩翩的笛聲縈繞在山間小徑上,迎合著沙沙的鬆針葉響,多了幾分悠悠,幾分念茲---------

“嗚呼——”一聲淒厲的狼嚎驚醒了山野。開始是零星的幾聲,隨之就密集起來了。

月霧隱不動聲色,繼續撫笛輕吟,慢慢的向山頂走去,隻是他心中感覺有些奇怪,豺狼隻有在夜月時才會長嗥,現在日入中天,怎麼會有狼群伺機活動呢?要是沙薩師兄在就好了,可以向他問個清楚,沙薩師兄喜與野獸為伍,善駕馭群獸。

他的思路一走神兒,笛音散亂了些,他澄清了一下頭腦,讓思路集中起來,繼續吹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