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之夜,
殘月懸掛在淒冷茫茫的蒼穹上,
山下的村舍柴扉間閃著昏黃的燈火,呼嘯掠過的山風裏隱隱夾雜著豺狗悠長的哀號和小兒夜驚的啼叫。
一抹暗影浮動到殘月間,山道頓時暗了下來。幾隻夜梟驚起,淒厲的在山澗嘶鳴。
幾個人影出現在山間的小徑上,
似有似無的霧氣繚繞在山間,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森寒,小徑上鋪積著厚厚的樹葉與鬆針,幾副扭曲散亂的殘骸閃爍著幽幽的磷光,或匍或伏,倒在路的兩邊,
人影走動的速度很快,一會兒工夫,就來到了山頂。
當中一個身形高瘦的漢子佇步極視四方,當目光最終落到了山崖邊上的建築時,臉色立時變了,顫聲說道:“大哥,三弟,果然是在這裏!”
幾個人舉目向前看去,一棟頹舊的建築孤伶伶的聳立在蕭索的枯草與冷月之間,仿佛遺世而立-------
班駁的殘垣斷壁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青蒙蒙的,散發出一股陰森的氣息,慘白的月光灑上去,依稀能辨認出這是一棟荒棄的城堡。城堡的石牆已經殘破不堪,上麵爬滿了枯黃的老藤,在夜風的嗚咽中冷冷的飄搖著。
破舊的棗木大門緊閉,仿佛一雙幽深的眼睛冷冷地盯著恒曠悠遠的荒野。
站在左側一個神色冷漠的漢子凝目注視著對麵的殘堡,臉上露出了一種古怪的表情,良久才開口說道:“沒錯,應該是這裏。老三,看你的了。”
被稱作老三的是一個方臉大耳,麵容憨厚的青年,他抬起頭,看了看即將湮沒至烏雲後的月亮,舉臂向天,用手指比畫了一下星位,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副羅盤,向古堡周圍掃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城堡左側邊角的幾株幹枯虯結的樹木上,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說道:“大哥,那幾株是桉樹,屬於凶兆之木。它們鎮於古堡之側,處在蓮花並木之形位,主白虎劫煞之數,而今夜月位屈曲而下,屬陰格,我覺得不吉---------”(桉樹:據說可以長到二十幾米高,是百木之魁,與旺血刑衝克害,年少者不能栽種,陰旺陽夭,樹大人必亡,所以要種此樹者隻得請老人)
話未說完,隻見老大雙目暴起精芒,叱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老二,探位!”
身形高瘦的漢子目光掃了一下周圍,最後落在對方腳下,他的嘴角突然泛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喃喃的說道:“大哥,不用探了,就在你身邊那堆荒草叢中。”
老大楞了一下,垂首掃一眼旁邊的荒叢,然後蹲下身,兩手在草叢中摸索著,過了一會兒,他喊道:“在這裏了。”說著振臂一掀,土礫向四周迸裂開,一塊青石板被他緩緩的抬起,裏麵透出一股腐爛的氣味。
旁邊的老二疾步跑上前,把青石板抬向一邊,下麵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老大從懷中掏出火折子,打亮了,洞口邊緣顯現出一排向下的青石台階,蜿蜒傾斜的通往黑暗的洞穴深處。
老大用火折子耀了耀,裏麵深邃幽森,仿佛沒有盡頭,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然後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去,很快他的身影就湮沒在地道中。
老二回過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站立在旁邊的老三,說道:“老三,你別下去,在外麵替我們把風。”
老三看著黑黝黝的洞口,心裏掠過一絲不祥的預兆,他隱隱覺得似乎在附近還隱藏著什麼。
他向四周望了望,柔暗的月光如水銀般的傾泄在荒恒的峭岩殘壁上,顯得無比蒼涼,淒迷,被山風吹的波浪般起伏的荒叢,在沉沉的夜色中發出潮水般的沙沙聲。
荒野上空無一物,但是令人可怖的是,這種感覺反而更強烈了。
老三禁不住瑟瑟顫抖起來,他往前走了幾步,距離剛才的洞口更近了,這時,他感覺腳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硌著,他移開腳步,垂首看去,黃土裏夾雜著一些灰白色的硬礫。
他揀起一塊,吹去上麵的塵土,發現呈在掌中的赫然是一些未燃盡的碎骨,他不禁臉色微變,嘴裏喃喃的念叨:“枯骨光怪,有骨殖怪異變色之土,凶------”
“咚,咚--------”三長一短,在洞穴深處居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突出。
老三心裏一陣悸動,仿佛洞穴深處的人即將要把幽冥地府的大門打開。
他喉嚨滾動了幾下,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咯吱”一聲輕響從地底深處傳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打開了。
“——是你——啊——”洞穴深處傳來話語聲。
他聽出前一句話是個陌生的聲音,而隨後淩厲的慘叫聲卻不知道是誰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