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晴真的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下去了,自從丈夫過世,照顧四個孩子的重任完全落在了自己身上。雖然孩子們都很乖,但是自己那點微薄的工資,如何長久支撐起這麼大的家。如今全家搬進了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屋,透個氣都覺得困難。
每當疲憊不堪的時候,夏之晴總會獨自落淚,思念死去的丈夫幾乎成為了她生命的全部。隻是偶爾,她才想起家中還有可愛的孩子們在等待著她。不是夏之晴不愛他們,過去她一直是個美麗而溫柔的母親。隻是丈夫的突然離去,讓她的生命失去了主心骨,異常艱苦的生活,讓她幾近崩潰。她不忍看見孩子們無邪的笑臉,那隻會讓她更加傷心。
她在路邊麵攤上工作,攤主是個吝嗇又摳門的老太太,整天隻會大著嗓門對夏之晴呼來喝去。每月僅僅五百元的工資,全家隻能靠麵條來勉強度日,已經許久沒有嚐過菜的滋味兒了。
夏之晴有四個孩子。長女夏夕,今年十三歲,剛升初中。因為沒錢放棄了去重點中學的機會,隻按地段就近讀了一所普通中學。此女夏柚,剛剛小學三年級,明明是淘氣的八歲,卻顯得格外冷靜。三兒子夏實,比二姐晚幾分鍾出生,天賦很高,成績也不錯,可偏偏愛看漫畫,著實讓夏之晴苦惱。小女子夏卜兒,家中最小的孩子,剛上小學。
麵攤的工作極忙,早上不到五點都得出門,晚上十點多才能回家,懂事的夏夕攬下了家中所有的活,包括洗衣做飯、照顧弟妹。可是夏之晴連一句讚揚或者鼓勵的話都未曾說過,回到家中除了睡覺就是落淚。
又是一個下雨的秋夜,一所破舊的小屋裏卻散發著淡淡溫馨的感覺。
“姐姐,今天還吃麵條呀!好想吃飯呀。”夏實嘟著小嘴,忍不住抱怨。
看著弟弟那張單純的笑臉,忙碌中的夏夕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轉而悠長的無奈。
“那你別吃好了,正好卜兒說今天特別餓。”夏柚坐在桌前預習著下一天的功課,聽見弟弟的抱怨,不鹹不淡地回了句。
“他才不會說這話呢,那個悶葫蘆二號。”夏實撇了撇嘴,低聲道:“我又沒說不吃……再說卜兒哪裏吃得下兩碗。”
說著還瞧了瞧夏卜兒,那邊卻似沒聽見一般毫無反應。
哼,他就知道。
夏實最喜歡大姐,因為大姐最溫柔,每晚都會給他講故事;最討厭二姐,因為二姐總是教訓他,從不知道讓著他;最害怕小弟,因為有次被他看見小弟包紮好小白受傷的胳膊,卻又殘忍地踢斷它另一條胳膊。
廚房裏,夏夕煮好麵條,盛了一大碗放在旁邊,用罩子罩上,那是留給夜班的媽媽的。又盛了四小碗端進客廳,那是他們姐弟四人的。
“好了,開飯了。”
夏實一見到吃的就狼吞虎咽,一邊吃一邊咂著嘴。雖說早已經吃膩了,但姐姐做的東西著實好吃。
看著弟弟那可愛又猴急的模樣,夏夕忍不住淺淺笑了。又看著對麵的卜兒,正有一根沒一根地吃著,不禁有些失落:什麼時候卜兒才能像小實一樣,天真快樂點呢。
夜裏十點半,夏之晴帶著滿身的疲憊回來了,胡亂洗了洗就上床睡了,連孩子們的麵都沒瞧上一眼,更別提廚房裏那碗滿滿心意的麵條了。聽見動靜,淺眠的夏夕悄悄睜開眼,黑暗中似乎發覺媽媽又蒼老了一些……
憂傷鋪天蓋地而來,夏之晴在歎息中睡去,在夢境中落淚。
另一個房間的三個娃卻睡得很香,兩個弟弟一邊一個環抱著二姐的胳膊,滿足地入夢。一個流著口水,好似吃著了什麼美味的食物;一個微皺眉頭,似乎有什麼不滿。夏柚呢?連睡夢都平靜的像深夜的湖水,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