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一座精致的住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說。
‘如果有足夠的錢作押金,還是很容易租到的。’
‘很慚愧,我沒有這麼多的押金。’
‘小史,我在某一次舞會中見你之後,就一往情深地愛上了你,我幾乎為你害相思病。今晚我們在無意中重逢,這顯示我們在三生石上早已注定有緣。但我們並不貪圖這一夜的歡愛,是不是?’
史浩對她呆看。
‘我這裏有一大箱鈔票,你拿去就是。等你租到房子後,我們就能如願以償了!’
年輕的史浩依然對她呆看著。他不知道他今晚遭遇了一件什麼事。
‘看你的神情,好像對我的建議,不太感興趣。’她一付嬌嗔的姿態,‘我以為你也像我一樣充滿了熱愛,誰知道你隻是想……’
‘麗娜,我不愛你這樣風流的婦人,我愛誰去?’史浩說。
‘既然這樣,你就拿這箱鈔票去尋覓可讓我們同居的地方!我等待你的消息。
‘你哪來這麼多現鈔的呢?現鈔每日貶值,損失極大的!’
‘幾年前,一個朋友向我借了五根金條去,昨天他按市價折了現鈔還給我,所以我有一大箱鈔票,不知怎麼消耗它!夜已深了,小史,你拿了鈔票走吧!’
‘你的鈔票在那裏?’史浩問。
葛麗娜領他到臥室之內,開啟了壁櫥的門,指著一隻全新深黃色的大皮箱說:
‘這皮箱中裝滿鈔票,我甚至沒有氣力把它提出來。’
他走近壁櫥握住皮箱的環,把皮箱提出壁櫥。
‘嗯!是沉重,難怪你提不起來了。’
‘小史,你盡速辦好這一件事,不要使我等待你太久!為了我們以後能形影不離共渡愉快的生活,你一定要把此事處理得非常秘密,非常妥當。’她熱烈地吻他的嘴唇。
在這種難以抵抗的蠱惑下,史浩不由自主地提著那隻沉重的大皮箱,走出了她的公寓,一步一步跨下鋪地毯的花崗石扶梯,穿過底層走廊到了街上。
這時夜闌人靜,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他提著沉重的大皮箱緩步而行。她的感人言語,她的撩人姿態,還在他腦中似巨浪洶湧。
史浩走了一段很長的路,終於雇得一輛車,返回他自己的住屋。
他的住處並不像葛麗娜的公寓那樣華麗,這是一幢老式的兩層房屋。樓下是客廳,二樓是他母親跟他胞妹麗卿的臥室,那間亭子間是他的臥室,這是屋子後部,在陽台之下,廚房之上的一間房間。
他進入屋子時,睡在扶梯下的下女阿娥,恰巧一覺睡醒,聽到扶梯上沉重的步履聲而發問:
‘誰?’
‘我。’
這是阿娥熟悉的聲音,她不再問了。
史浩開啟了自己臥室的門,撥亮了電燈,把那隻大皮箱置在地上。這沉重的皮箱使他的手臂微感酸痛,但是葛麗娜的嬌媚,使他忘記了手臂的酸痛。
他在桌上翻閱當日報紙上所刊住屋出租的分類廣告,預備一早就出去尋覓適合他與葛麗娜同居的住屋。他估計這大皮箱中的鈔票,除租屋費用外,還能剩下龐大的數目,可以作為購置家具等用途。
不過估計是不夠準確的,他應該先打開皮箱點算一下。史浩想到開啟皮箱,可是葛麗娜好像沒有給他鑰匙。當他試在衣袋中摸索時,居然在上裝右邊袋內摸出了一枚鑰匙。葛麗娜何時把鑰匙放入他的衣袋?頗耐人尋味。
史浩彎下身去,用這鑰匙開啟了皮箱上三具彈簧鎖,揭開皮箱的蓋子,看見一個用油布包裹的東西,並且還用線縫得密密層層。
他想:‘如果是鈔票,為什麼要用油布縫得這樣緊密呢?’
一陣疑雲在他頭腦中盤旋。
當他用剪刀拆開油布的一角後,一陣怪異的腥臭氣息嗆進他的鼻子,接著,他發現油布包內並非鈔票,而是一具截成兩段的青年男屍。
‘啊!’一陣驚愕之後,接著是一股忿懣之氣填滿了他的胸腔。
他本想帶了這皮箱往警局去報案,他要告訴警方人員:
‘有一個女人給我一大皮箱鈔票,去租屋子,當我拿到家裏後,發現皮箱內不是鈔票,而是一具屍體。’
但警局會不會相信他這故事呢?不,警局絕對不會相信他這荒謬的故事。他勢必會因此被拘禁起來,成為這宗謀殺案的嫌犯;往警局報案不是最妥善的辦法。
他又想把皮箱送回麗娜的公寓,當然,她將緊閉公寓的門,使他不得其門而入。也或許她早已溜得不知去向,他沒有方法可進她的公寓,這也不是最妥善的辦法。
當他認為這兩個辦法都不適用時,他的滿腔忿怒變成了無比的恐懼。他的思想紊亂了,他的心也慌急了。屋子中有一具截成兩段的屍體,這是一件多麼不堪設想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