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腹背受敵(1 / 3)

我步履蹣跚地拉開氣閥門,他們所有人都在電鍍車間裏來回渡步,顯得有些焦慮,一見我走來,就圍聚上前,問我接著要做什麼。

“跟我說說這附近一帶的情況,金屬腐蝕化程度怎樣?除了武器庫另有什麼發現?”我心不在焉地問道,雙眼停留在解碼專家身上。她一無所知,正在興致勃勃地看本子上的字符,時而驚喜時而皺眉。我不知該怎麼開口告訴她有關Alex的事,更無法預料她聽完會有什麼反應。

“金屬腐蝕化程度很嚴重,可能是溫度的關係,這一帶已經接近洞穴區域,或許更適合它們的生長吧。我們隻往前探了兩條回廊,發現了武器庫,其餘地方不敢走太遠。”工程師撇撇嘴,說道:“大概就這些。”

“半天後還是過幾天?”我依舊想著Alex的事,望著艾莉婕喃喃自語,道。

“什麼?”另一個工程師走上前來,表示自己聽不明白,問道:“你是說恢複電力供應?”

“哦,沒什麼,我在想副大總管建營盤的事,”我搖了搖頭,將雜念揮之而去,抬起手看看手表地圖複製儀。由於頻道全數被占用,表麵上隻能見著我們自己走過的路線,而且GPS導航代表人的光點也沒有,下載更新速度特別慢,隻能用於探路。我對眾人說道:“先彼此都做一個同步,然後大家分隊,我往器械庫深處繼續摸索,你們由電鍍間背後做搜索,工程師留在石橋操控裝置附近,檢查電路。注意安全,這是第一位的。”

眾人複製完地圖,做了同步,各自往三個方向走去。我帶著兩個專家打電鍍車間側門去武器庫,沿路的廊道顯得更加淩亂,牆頭滿是彈孔,房門被撞得凹陷無法開啟,由天頂垂下的電纜電線盤在腳下,碎玻璃渣和無數扁彈頭銅衣灑滿一地。三、四具武裝警衛的屍體倒臥在轉角處,全身長滿了金屬鋼刺,所幸的是他們全身都覆蓋得嚴嚴實實,不至於太過駭人。即便如此,解碼專家還是快速靠到我身邊,有些發顫。

“這。。。這些是什麼人?”她見我彎下身子檢查死屍,僵立在原地問道:“刺豚艙的警衛?”

“不全部是,有些是警衛,還有一些是入侵的傭兵,”我從其中一具屍骸胸前扯下一塊銅扣,塞入口袋。

“他們跟你說什麼了?”生物學家對刺豚艙內這些司空見慣,正不耐其煩地催促我,道:“別忘了我們是幹什麼來了。”

“不幹什麼,就想看看除了武器庫外還有什麼其他的地方。”換做過去我的脾氣,心頭懷著難言之隱,讓別人逼著問個不停,早髒口連天。但長期以來在家吃閑飯,看慣家人對我的種種不齒,我已變得麻木。

“藥劑室怎麼可能會建在器械庫一帶呢?難道你們大兵的基地裏,醫務室都這麼設計?”生物學家藐視地看著我,對我叫道:“生物室,實驗室和研究設施首要確保的是安全,它們不僅和安保單位保持著距離,就連PA、設備房都不會相連。為啥啊?防止意外爆炸,並且絕緣防塵,這都是最起碼的常識。現在看來你不僅是個文盲還是個基建盲。”

“跟我說說,在你和發言人被擋在門外前這十來分鍾裏,究竟去過哪裏?”我含糊地應著,自顧自地朝前走去,背後是他在回憶補充。大概半分鍾,廊道便到了頭,他同時也感到我是在敷衍他,便站在原地生悶氣。這片區域的設計果如生物學家所說那樣,是條死路,武器庫正是過道的終點。

此刻兩扇大門已讓工程師設法打開,往裏一走,發現麵積還挺大,堪比一個郡縣的警察局武裝部,各種槍械琳琅滿目,除了那種造型古怪的大轉輪槍和成箱的扁彈頭,最多的是致盲手雷。埃蓋翁怕強光,興許就是專為它設計的。不過這種手雷比起一般的要大不少,我感到好奇,剛拿起一個打算瞧個究竟,口袋裏的綜合機響了。

不料,才掏出的機子沒端穩,掉落在犄角旮旯裏,鈴聲響個不停,在器械庫內尖叫起來,我忙跪倒在地,費力地去找。人才趴下,鈴聲就消停,不多久又響了起來,我側著腦袋去看,原來掉在室內中央的一堆桌子底下,手還不夠長,怎麼都掏不出來。跟著我隻得站起身,在室內找可以扒拉的東西,綜合機那頭的人似乎等得煩了,掛斷了通訊。

很快室外的廊道裏也響起鈴聲,兩個專家摸索著走了進來。兩人指著自己的機子對我說,電話是工程師打來的,他們在操控裝置的地方有了一些發現,希望我這會兒就過去。我覺得器械庫看無可看,便將隨手找來的撬棍提給生物學家,讓他幫我把機子從桌底弄出來。生物學家感到這是對他的侮辱,將棍子甩在地上,我沒空搭理他,歎了口氣便穿越回到電鍍間,繞到其背後不遠的操控室裏。

這是一個階梯式的大間,控製石橋的裝置占據著整個空間的三分之一,我是第一次來。在昏迷期間,他們在年輕波特的引導下找到這裏。這些古怪的裝置和過去博納攝像頭裏的石頭機器很相似,表麵粗糙笨拙,造的碩大無比,一根柱子般粗細的石杆橫在其上,據說當時六個隊員使盡全力才勉強掛上閘。隻見兩個工程師站在階梯底下,正背著手仰視著操控裝置,石頭底下一亮一亮閃著紅光,似乎毫無異常。

“裝置怎麼了?”我走上前去,問道:“這東西出問題了?”

“不,裝置沒有問題,這裏竟然還有保護牆,”工程師踩了踩地,讓我去看階梯前的地麵,那是一條深溝,一個成人腳印寬度,底下是隱約可見的厚實玻璃。他們指著門前的一個方匣,說道:“這是開啟幕牆的按鈕,不過需要輸入密碼,是以前的人設計的。我們打算將這段線路重新分區,關閉再重啟,並且另設密碼,就可以將它完全封閉起來,這是其一。另外,我們還有一個發現。”

“誒?那是什麼?”我好奇地問道。兩個工程師讓我緊隨他們走上階梯,來到操控裝置的一側。那裏是一個破損的岩壁石孔,讓人修了一塊玻璃,透過玻璃,能夠很清晰地看見對麵的另一組設施房。

“現在隻能到此為止了,我們走不過去。控製那頭的是不同線路,我們覺得那裏可能是大型換氣房和研究設施的一部分,可能你們在找的東西就在這裏頭。”工程師在我的本子上拿筆開始劃線,說明道:“我們將刺豚艙的電路構造和你說一下。這裏總共被分了四個區,目前我們找到了三個區,第一個區大致是產生信號幹擾的設備房,已讓老刀他們給破壞,重新恢複很困難,短期內不要抱有幻想;第二個分區是控製生活辦公區域,也就是外圍,現在我們已經開啟;第三個分區是控製研究設施內A到F範圍內所有的警報係統,也就是封鎖氣閥門的這一路,我們也已經解除。所以最後就剩下這最後一個分區,但這組電路一直無法查找,直到我們在這玻璃前窺視那頭的屋子內部,才發現電路往下走,所以和我們起先預估的完全一致,整個刺豚艙呈一個橄欖型,最後一組電力分區就在F艙的地下,你所走過的G7附近一帶。現在你看要怎麼做?我們問過謝芙,她說由你全權處理。”

“我覺得先將操縱裝置的幕牆封閉起來,以防萬一,其次的,等我問過助手們有何發現再說。”我給他們提過煙點上,貪婪地嗅著煙味,說道:“沒想到你們這麼能幹,真是屈才了。不過真打算下口子去G7一帶?那裏瘮人得慌,鬧鬼厲害,我差點沒死裏頭。兩位怎麼稱呼?不好意思,都不知大家叫什麼,總不能老說‘喂’或者‘那個誰’。”

“其實我們是老鄉,我叫東尼他是安德羅,小銳爺是Napo人吧?我們是巴裏人,都是意南的。”一個工程師拍拍我肩頭,笑了起來,道:“老兄你將電力分區想得太簡單了,這需要設備,而且光靠我們兩個是做不完的,這需要將河原那裏的其他工程技師喊來一起幫忙。在重新分區前先要將電源關閉,再分配電力機組,優先將輔助區的電力恢複,總之沒有一個小時,你們打不開這背後整一段的通路。不過這門一旦弄開,我們的工作也算完成了,要不你讓謝芙將人派來?我們也想早點回去休息。”

“成,我跟她聯係,另外讓過來的人把Alex的袋子也一起取來。G7附近有髒東西,他包裏有些厲害玩意兒。”我讓兩人就地休息,朝電鍍間走去,打算去找助手問問情況,然後集中精力將眼下這一難題解決。才剛走到門前,迎麵就遇上兩個風風火火趕來的人,他們是解碼專家和生物學家,手裏正擎著我的綜合機子。

“快,把你機子密碼告訴我!”艾莉婕滿臉欣喜地望著我,朝我舉了舉綜合機,劃著十字說道:“剛才Alex打來電話了!”

“什麼?!”我聞訊大驚,這太不可思議了,黑客對我說他讓地底人擄走,這會兒竟然打來個電話!難道是綁匪想談條件?我隨即湊上前去,說道:“密碼就是AAAA,趕緊地,讓我看看!這不能吧?”

隻見綜合機上有兩個未接來電,前一個是Alex的機子打的,後一個是眼前倆工程師打的。解碼專家說道:“機子拿出來後我才發現的,你啥意思啊?什麼叫這不能啊?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說完頗不滿意地瞪了我一眼,手腳哆嗦地撥打電話,看得出她顯得既興奮又感意外。

雖然這通電話理應我來講,但若是固執己見,不免會讓她對我誤解加深。我知道這事可能瞞不過去了,不如就此索性由著事態自然發展下去,於是讓她按下免提,然後深吸一口氣,豎起耳朵等待對方接聽。

“嘶啦啦~嘶啦啦~”

綜合機裏的撥號等待音響過良久,才有人接通。機子那頭傳來一陣粗重的呼吸,猶如此人正在翻山越嶺體力不濟,遲遲疑疑地不願說話,似乎在等待著我們先開口。艾莉婕一連喊了數聲,對方都沉默不語,我們以為是信號不佳對方接聽不到,就往電鍍間走去,打算換個地方試試。不料才沒走幾步,機子裏便傳來一聲怪音,像是某個人使勁吞咽下一口唾沫,然後緊跟著通訊結束。

“誒?這算什麼意思?”解碼專家大惑不解,立刻又撥打過去,但傳來的是一陣忙音,顯然對方怕被滋擾而選擇關閉了綜合機。跟著她將機子提還給我後,就用自己的機子聯係發言人,打算問個明白。我十分尷尬地站在一邊努力組織語句,這通電話一旦打完,我將再無可瞞,到時該怎麼回答她的質問?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該怎麼應對。

可她撥了半天,機子依舊打不通,不僅是發言人,就連帕頓的綜合機也連不上。她心煩氣躁地在附近走來走去,思索了一會就朝著來路出去,打算回到艙口,再試一下信號。生物學家怕她對地麵兒陌生會迷失方向,也緊跟著追了出去。我喊不住他們兩個,隻得往助手忙碌的電鍍間背後走去,看看他們都幹嘛去了,結果才走一半,在過道中與他們撞了個正著。

“不是說搜尋完成要先告知我一下?”我看著他們汗流滿麵的模樣,不忍過多埋怨,問道:“有什麼發現?”

他們集體搖搖頭,說背後走到底就是營養槽的單間,他們已經將那裏的池子抽空放了個幹淨,其餘沒任何可找的。真要說發現,倒也有一個,那就是營養槽的單間和設施C區另一頭上廁所抽煙的地方是同一根管道,那隻蟲子可能就是打那裏爬過去的。

“跟謝芙都彙報了,不過通話到一半就沒了信號,再撥打你的,始終連不上。”一個家夥舉著他的機子,調到對話錄音上,讓我自己去聽。通話錄音背景裏頭滿是雜音,四周似乎很吵,副大總管的說話含糊不清,最後大聲說了一句我總算聽明白了,她說他們正在過來的途中,讓我和其他人留在艙底不要回去。

“誒?”我頓時愣了半天,這是什麼意思?敢情我還沒來得及打電話讓他們再派工程師下來,他們正在過來幹什麼?來的到底是工人還是助手?我讓助手幾個跟著我走,回到工程師那裏問他們有沒有在我走後打過電話,他們的回答是否,說這些事本來就該我做安排,份外之事不歸他們管。說著,我和他們一起撥打綜合機,結果沒有一台機子連得上線,全部都是沒有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