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間,由風已經快接近六歲,考慮是否該上學的時候終於到來。
苑由將身子靠在牆壁上,盤起手,望著地板,對另一個身處客廳中的人發問:「由風快六歲了。風來,你會給他上學嗎?」「由風怎麽說?」久違地從戰事中脫身,風來一回到來便隻是坐在沙發上,低下頭來雙手緊握,像是在思考事情。目無表情的臉孔讓人猜不透內心,冰冷的語調完全感受不到半點感情色彩。僅僅隻是在說話、回應,隻是一個動作。要不是親眼看到他嘴巴與話語吐出的同步率,恐怕會產生是機器人在說話的錯覺。
郝苑由一聽到他的回答,像是想要將內心的所有事情都宣泄、呐喊出來。她突然變得歇斯底裏,破口大罵:「我在問你有沒有打算給由風上學!你別忿開話題!由風他才隻有五歲,哪會想那麽多!?他隻會覺得新鮮有趣而傻呼呼地答應而已!」「那麽你想不想讓由風上學?」又是冰一般涼透人心的冷漠回答,風來始終都在回避表達自己的意見。
「我...我......」郝苑由欲言又止。矛盾的心情不停的蔓延,逐漸侵占整副身心。她想孩子成才,有輝煌的未來。但不想由風遊走於危險和死亡之間,每天都與傷者、屍體為伍。戰爭就是一頭不斷吞噬生命、蠶食意誌,帶著滿滿惡意的凶惡猛獸。就算多不願意,無論怎樣掙紮,牠還是會不留情麵,沒有絲毫憐憫地一個接一個的叼走在自己身邊的人。
戰爭,這聽起來輕如鴻毛的兩個文字到底又蘊含了多少殘酷與悲傷在其中?
那樣的日子鐵定恍如身陷地獄,即便沒有體驗過那種事情,隻要看著眼前這名男子,苑由也能明白這點。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困擾至極,希望尋求意見。盼望有誰會對自己說,由風不應上學去,不該將他的才能展露於人前,不必參與到戰爭中。
然而沒想到風來隻是淡淡的拋下了這句話,便默默地離去:「由風的事情全交由你處理,我們是這麽約定好的吧?」深沉的雙眸中沒帶著半點留戀,空洞的眼神映照出他內心的一無所有。即便是絲毫也好,苑由的話語觸碰到他了嗎?
「等等......!」但尚未等郝苑由喊出,風來已經毫不躊躇地走出了房子。獨自沉浸在心靈的暗沉之海,是一名心亂如麻的妻子。內心刺痛,喉嚨像是被什麽睹住了,什麽話也說不上來。從眼睛中不爭氣地湧出的,是痛苦的淚水,視野也頓時變得模糊起來。悲傷尤如千百斤沉重,壓在郝苑由的身上。無法承受那份重量的郝苑由,慢慢地蹲了下來。
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們到底是從哪兒開始走上岔路的呢?在我們之間的齒輪是在哪兒錯亂了的呢?明明隻是想好好的談一談,但是現在的我們連這般簡單的事也做不到。我們一直在一起,同悲同喜,患難與共。但是,從什麽時候起,我們漸行漸遠?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們之間已立起了一睹厚實的牆,如今隻是形同互不相識的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