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床上躺了數日,終於在得到醫生的首肯下,楚淩便開始下床走動。但唐展翼不允許她出去,而且他還派了幾個人在門外看守著。不得已,楚淩活動的範圍隻有在病房內。
她所住的病房是這所醫院最好的病房,什麼設施都有。她想如果她還是原來的她,她根本就沒有機會住這種豪華的病房。但豪華有什麼用,隻會讓人覺得孤獨和冷漠。一點都沒有溫馨的感覺。
楚淩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人們在自由的漫步,嬉戲,聊天等等,有說有笑的。他們的臉上無不洋溢著微笑,發自內心的微笑。她好羨慕他們啊,雖然隻是簡單的微笑,可是在她看來卻是如此的困難。簡單的快樂,平凡的幸福卻是她不能擁有的。
楚淩轉過身,背靠在窗台上。陽光灑在她的背後,背影倒映在室內。她逃不出去,連帶著她的背影也困在其中。
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盯著自己的背影發呆。隻是單純的發呆而已,什麼都沒有想。她隻是想要享受一份寧靜,但她的寧靜卻被某人的到來打破了。
“誰允許你下床的?躺回去。”唐展翼一進門,便看到楚淩正靠著窗台盯著地麵發呆。他不想看到這樣的她,那樣的她離他好遠,即使她就在他的麵前。其實世上最遠的距離是我就站在你的麵前,而你卻始終看不到我。就像此刻的她一樣,她世界裏從來都沒有他的存在,而他始終走不進她的世界。
楚淩看到站在她麵前滿是怒火的唐展翼,不想和他起爭執,同時也知道他隻是在擔心孩子,楚淩便乖乖的繼續躺回床上。待楚淩重新躺好後,唐展翼便將手中的補品放在桌上。楚淩看到唐展翼提的東西,忍不住皺眉。但唐展翼卻忽略楚淩的皺眉的神情,徑自盛了一碗,便遞給楚淩。
而楚淩卻是滿臉為難的看著唐展翼,並沒有接過他手中的碗。
“可以不喝嗎?”喝這些雞湯,她都喝怕了。楚淩輕聲問道,每天都要喝一碗雞湯,現在隻要一聞到味道,她就覺得反胃。她真的不想喝,再喝的話她都要吐了。
“不行,一定要喝。”不理會楚淩那乞求的眼神,唐展翼想也不想的斷然拒絕。為了她的身體著想,她必須得喝。醫生說她的身體太虛,要多喝一些補品。這樣生孩子的時候,才不會那樣的辛苦。雖然他想要留下這個孩子,但也不想讓楚淩太過辛苦。
“唐展翼,我說過了,我不想喝。”楚淩不耐煩的說道,繼而側過臉。為什麼你總是逼迫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為什麼你從不站在我立場考慮呢?
“楚淩。”低沉的嗓音輕喚著楚淩的名字,這是一種警告。
楚淩暗自斥責自己,她是怎麼了?在唐展翼麵前,鬧脾氣、撒嬌有用嗎?沒有用的,他想做事是從來都不容別人改變,何況是微不足道的她呢。
其實她很想像一個普通人一樣,不想做的事,不想喝的東西,可以向愛的人撒撒嬌蒙混過關,但她不能。她也想將所有的情緒都表現出來,但她不能。因為唐展翼不是她愛的人,而她也不是唐展翼愛的人。無論她怎麼做,做什麼,都沒有用。
接過唐展翼手中的碗,忍住那令她反胃的味道,楚淩便仰頭喝下,一飲而盡。將空碗放在桌上,賭氣的對唐展翼說道:“喝完了。“
說完之後,便不再看唐展翼的表情重新躺回床上。側過身,背對著唐展翼。動作之大,惟恐別人看不出她的不甘願。
背轉過身的楚淩,眼眶蓄滿了淚水,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不知道為什麼她最近特別想哭,但她不能在唐展翼麵前哭。隻好背對著唐展翼,一個人默默飲泣。最近的她,變得多愁善感,特別脆弱,也特別想哭。
對於情緒化如此明顯的楚淩,唐展翼輕笑出聲。笑容中帶著寵溺,但背轉過身的楚淩並沒有看到。
唐展翼也爬上床,從後頭抱住楚淩。將她調轉過身,攬進懷裏。如他所想,楚淩哭了。愛憐的擦拭著楚淩的淚水,輕聲哄道:“好了,別哭了。要不要出去走走?”心中也暗中做了決定,如果她實在不想喝雞湯,那就改喝別的。
“嗯。”楚淩點點頭,雙眼迷朦的看著唐展翼。此刻的唐展翼,讓她覺得不真實。因為在她麵前,唐展翼很少像此刻這樣溫柔過。
以往她的哭泣,隻會讓他更加焦燥,更加殘忍的對她。而今天,唐展翼竟然會哄她,還會讓步。是因為孩子的關係嗎?她不知道。也許是吧。畢竟他的改變,是在孩子到來之後吧。卻沒有細想,為何他以前如此的焦躁,如此殘忍的對她。隻因嫉妒,隻因不安,隻因她的心不甘,情不願。
唐展翼給楚淩多加了件外套後,才帶著楚淩到醫院的花園裏散步。
“冷嗎?”唐展翼攬著楚淩的肩在小道上走著,感受到涼風襲來,唐展翼輕聲問著,眼裏閃著關懷。
“不會。”楚淩衝著唐展翼微微一笑。不知道是否因為太久沒有出來的原故,心情沒來由的好。
而這自然的,沒有摻雜著任何雜質的笑容,卻讓唐展翼一時失了神。她以前從來都不曾對她這樣笑過,心裏一陣感動的唐展翼將楚淩擁進懷裏。今天他終於從那雙近乎相同的眼中看到不一樣的內容了,沒有冷漠,沒有厭惡。雖然沒有愛意,但他的心卻也滿足。這是一個好的開端,好的開始。不是嗎?
對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楚淩的身體頓時僵硬,而後又慢慢放鬆。她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突如其來的擁抱。
片刻之後,唐展翼便放開了楚淩繼,續攬著她往前走。兩人走了一段路,都沒有說話,但卻是難得寂靜,沒有衝突的一刻。雖然沒什麼特別,卻也溫馨。
走了許久,唐展翼怕楚淩累了,便讓楚淩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唐展翼挨在楚淩身旁坐下,而楚淩則靠在唐展翼的肩膀上看著前方的人群。在外人看來,他們是如此相配,如此和諧,如此恩愛的一對。但實則不然,人往往都會被表象所迷惑。
“唐展翼,為什麼是我?”不想兩個人繼續沉默,楚淩隨便找了話題。但問出口的卻是心中永遠無曾解答的問題。
“你覺得為什麼?”唐展翼倪了眼楚淩,而後又繼續看向前方。楚淩,難道在你的心中從來都不曾想過,不曾相信我是愛你的嗎?
楚淩怔忡的看著唐展翼剛毅的側臉,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此刻的唐展翼看起來極其脆弱,這讓她想起了那晚的唐展翼。
那晚的唐展翼,聲音帶著乞求說著: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能讓唐展翼開口乞求的那個人是誰?是她嗎?應該不是吧,如果是的話,他就不會以那樣殘忍的方式對待她。
“因為我像某一個人嗎?”而那個人應該在你心中占有重要的位置。楚淩平靜的問,她真佩服自己,她作了別人的替身還能這麼冷靜。成為別人的替身,而毀了自己原本的軌跡。為別人而活,活在別人的世界裏,真是悲哀啊。
仔細回想,唐展翼每每都會在她的眼睛處流連。難道是這雙眼睛,難道是這雙眼睛和那個人相似?
“你怎麼知道?你知道了多少?”唐展翼抓住楚淩的一隻手,側過身怒視著楚淩。其實他隻是用憤怒來掩飾著他的慌張。他不想讓楚淩知道他的過去,更不想讓楚淩知道他親手殺了她母親的這件事。隻是單純的不想讓楚淩知道他過去的黑暗,卻讓楚淩誤會了。
而他的態度卻也證實了楚淩心中的想法是正確的,心泛著微微的痛。她突然有點想知道那個人是誰?而在唐展翼心中,誰更重要?而當正主回來了,她這個替身是不是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隻是我瞎猜的。”楚淩收回了手,揉揉被唐展翼捏過的地方。
唐展翼看到楚淩手上的青紫,眼裏閃過一絲懊惱。他怎麼又克製不住自己的怒氣,輕易的作出傷害楚淩的事來。
唐展翼拉過那隻手,力道適中的為楚淩揉捏著。而楚淩微微皺眉,啼著唇忍著那鑽心的疼痛。按摩的差不多了,唐展翼才鬆開手。
“不要離開我。我不會讓你離開的。”唐展翼將楚淩擁進懷裏,將頭靠在楚淩的肩膀上。
他在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去意,但他不會讓她離開的。他以為他已經成功的馴服她了,她會永遠的留在他的身邊。但其實沒有。她還是會時刻想著離開。現在他們共同擁有了這個孩子,他們之間有了不可切斷的關係,那麼她是不是就不會離開。
楚淩沒有掙紮,沒有應答。隻是平靜的眼眸變得黯淡無光,原來替身是如此的重要。不過也是隻要正主還沒有回來,替身還是有位置的。
兩人沉默著,直到唐展翼的手機響了才打破那尷尬的氣氛。唐展翼走到另一旁接聽電話,唐展翼的臉色因這通電話臉色下沉,眼神快速的閃過一絲不安。
上回偷拍他和楚淩的那個人死了,不知道凶手是誰?那人沒有留下任何的作案痕跡。他死了,也就等於線索斷了。而對楚淩的威脅,還是沒有消除。時間拖得越久,楚淩的危險就越增加一分。
目前是敵在暗,他不知道對方下一步的計劃,猶如待宰的羔羊。他不喜歡這種坐以待斃的感覺,太沒有安全感了。
楚淩環顧四周,看到了一個獨自坐著輪椅在樹下塗鴨的落寞身影。她穿著白色的病號服,頭上戴著一頂圓形帽子,將所有的頭發包裹在其中。她的臉色異常蒼白,眼底掛著兩輪濃濃的黑眼圈。但最吸引她的便是那雙眼睛所散發出來的東西,曾經她也曾看見過。有股衝動,她想看看她塗鴨的是什麼。
於是,楚淩便起身來到那位小女孩身旁。卻不知這四周暗藏的危險。當唐展翼看到楚淩往一個方向走去是,本想叫住她,但在看看那個小女孩,便沒阻止。但講電話的他,眼神卻不再離開楚淩,密切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楚淩走近小女孩的身邊,彎下腰笑著問道:“你畫的是什麼?”
誰知那人卻說:“如果不開心,何必強顏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