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扒灰(1 / 3)

盼水成了女人,成了女人的盼水比剛來李家時潑辣了許多。一年多的時間裏她幫著婆婆裏裏外外地操持著家務,和婆婆一起維持著水村和李莊的關係,維護著水村的利益。看到水村人可以隨時到李莊水庫拉水,心裏的委屈漸漸淡了下去。一年裏,公公婆婆在她身上掃來掃去的眼神讓她感到不快,卻也常常在心裏偷偷露出一些幸災樂禍:是你家傻子的種子不行,和俺可沒關係。婆婆也私下問過她懷上沒有,盼水隻搖搖頭便做別的事情去了。

又是一個夏季的午後,趁家裏沒人,盼水把被日頭曬得熱乎乎的水端到屋裏洗身子。這當兒,插上的大門卻“咚咚”地響了起來。

“盼水,開門。”李平山的聲音從院牆上飄了進來。

“來啦。”盼水急急地套上衣服,跑出去開了宅門。

站在門口的李平山沒有進院子,傻了一樣立在那裏,直呆呆地盯著盼水的胸部,半張的嘴巴死了一般合攏不上,吸了一半的紙煙從嘴角掉在了地上。盼水低頭一看,才發現剛才著急開門,忘記穿背心了,濕漉漉的身體從白褂子下凸顯出來,兩點紅暈清晰可見。

盼水趕緊轉身回到自己屋裏,插上了門,穿好衣服。李平山站在盼水的門外叫喚,盼水開了門,轉身低著頭坐在炕沿上。李平山用曖mei的眼睛盯著盼水,頓了頓說:“俺知道你來俺家委屈你了,但俺也沒虧待過你,更沒虧待過你娘家人。你知道俺家就狗蛋這一個獨苗,那傻子不爭氣,連個活種子都沒有,這怨不得你。可是,俺家不能斷後呀,俺…”。說到這裏,李平山沉默下來,同時眼睛不眨地看著盼水。

盼水聽明白了,感覺象有一隻蒼蠅堵在喉嚨裏,直反胃。盼水起身收拾了幾件衣服用包袱裹了起來,說了聲:“俺回娘家走走。”便從一臉惱羞的李平山旁邊側身而過。

盼水在娘家住了三天,這三天幫娘作飯洗碗,幫爹下地幹活。這三天裏,郭老二給盼水說過,忙過這陣子要去鄉裏、縣裏跑跑,給政府要點錢打水井。盼水疑惑地問爹,上輩子人不是挖了幾個黑窟窿、打了幾個黑窟窿嗎,你不怕把錢白扔了?

郭老二長歎了一聲:“你爺爺死的時候因為水沒閉上眼睛,你大爸死在了水上,你哥哥也為水離開了家死在了他鄉。這個心願不了,俺也死不瞑目呀。再說,咱總不能老指望著從別人的甕裏取水,將來再有個變故,人家一斷水,咱不就是等死嗎。”

盼水想起了李平山那雙曖mei的眼睛,也跟著爹長歎了一聲。

第三天晌午吃飯的時候,村頭的二麻子來到盼水的家裏:“盼水呀,你公爹又把水給斷了,說是過幾天要清淤泥呢,他這一清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的,這老天爺又好久沒下雨了,怕是咱水村人又要過一陣子上甘嶺了。”

“啥時候停的?”盼水想起了自己出嫁的第二天,李平山一大早在院子罵牛的說詞。

“今天一早俺趕著牛車去李莊水庫拉水,那裏又有人在守著了,說是要清淤,不讓拉水。俺說你現在還沒有清淤,俺大老遠來了,就讓俺拉一車吧,人家橫的不得了,就是不讓。”

盼水放下碗筷,對爹娘說了聲俺回去看看,便起身往李莊趕去。出村口的時候,盼水又遇到了大雨。郭得水把命丟在煤窯後,大雨再沒出去過,一心一意地在家做著農活,侍侯著老母親。大雨扛著耙,趕著牛從地裏返回村裏,高大的身子還像以前那樣魁梧,黝黑的臉上顯得更加成熟,這讓盼水的心“咚咚”地跳了幾聲。說過幾句客套話後,盼水看著大雨說道:“大雨,有合適的就找一個吧,也有個知熱知冷的。”大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一臉茫然。

“那老家夥又把咱村水斷了。”大雨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換了話題,臉上露出了怒容。

“俺就是為這事回去看看的,明天,或者後天,你們再到水庫看看。”盼水的腦海裏浮現出李平山曖mei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