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花開了,又是一年咋暖還寒的時候。二月裏對於但凡是有秀女的人家都是一個極其敏感的月份,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大內遴選秀女的月份。不少人家都是指望著自己女兒出人頭地能夠被選中作為皇帝的妃嬪或是皇帝選中為皇子拴婚,至多有的富貴人家恰好又是八旗世家的,不指望女兒能夠被選中做妃嬪或是皇子福晉,隻是巴望著女兒在宮裏學規矩將來放出宮來博個好名聲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嫁了,大家臉上也是風光的。
正黃旗佐領那爾布家從年前開始就在張羅著一件大事,每每見了人那爾布總是一種欲說含羞的情勢。雍正爺是烏拉那拉家的女婿,雖說皇後正位中宮算得上是聖寵優渥。隻是皇後畢竟無子,將來皇帝千秋萬代後是皇後尊為皇太後,未來的新皇帝還是要聽命於生母的。要想保全烏拉那拉家的權勢富貴,少不得要讓新皇帝的宮中也有一個那拉家的女子才好。雍正爺前前後後有十個阿哥,大阿哥弘暉就是中宮皇後所出。那時候雍正爺還在潛邸,加之大阿哥無福早早就夭折了。目前有的幾位阿哥,以四阿哥弘曆最為皇上寵愛。隻怕是乾清宮正大光明匾後麵譎匣朱喻上寫的就是他的名字,有人說康熙爺傳位給雍正爺就是因為喜歡這位當今寶親王的緣故。
這些且都不論,雍正爺十個阿哥如今隻剩下三四五三位阿哥在世,弘時阿哥過繼給廉親王允祀為子,隻是廉親王已經跟皇上勢如水火要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餘下的四阿哥和五阿哥,隻有四阿哥才是皇上最看重的。五阿哥弘晝玩世不恭,皇上說什麼都不會將萬裏江山交給他手裏。看來看去,隻有四阿哥最為保險。隻是怎麼去走這條門路,說察哈爾總管李榮保的長女富察氏是皇帝最為看好的皇四子福晉人選。李榮保是察哈爾總管已經是不小的官了,那爾布自己也是正四品的佐領。勉勉強強兩家算是勢均力敵,偏偏富察家還有一個官至總理事務大臣的馬齊。馬齊從先帝朝開始就是首輔大臣之一,雍正爺繼位對他又是倚重有加。這才是那拉家想要女兒為四皇子嫡福晉的最大障礙。
“宣皇後口諭,諭令烏拉那拉嫻雅著即入宮。”剛剛還在牢騷滿腹的那爾布因為永壽宮太監的一道皇後口諭而變得豁然開朗。當今的中宮皇後是雍正爺嫡妃,從垂髫之年跟雍正爺婚配以後一直都是保持著巋然不動的皇後之位。哪怕所出皇長子弘暉早殤,皇帝對她依舊是禮遇有加。正在選秀之前召女兒入宮必有深意,那爾布引著總管太監一路到了花廳喝茶。
“娘娘召小女入宮有何吩咐?”那爾布悄聲問道。
收了那爾布一個厚實的紅包加上皇後事前的吩咐,不容笑容可掬的總管太監不說話:“娘娘說那拉家的女孩子必定要在選秀之前先進宮一趟,娘娘心裏也好有個準譜。雖說四阿哥五阿哥不是娘娘所出,總是要叫一聲皇額娘的。可不能虧了誰,要不說什麼心裏也是過意不去的。”
那爾布心裏有了準譜,皇後這話就是說女兒不用去應選就已經注定是要被選上的。隻是究竟是看做皇子福晉還是別的什麼就要留待看過之後才能說話了。心底的憂慮登時放下一半,隻是還是隱著一重隱憂:“那李榮保家的格格也跟小女一起進去?”
總管太監遲疑了一下,這話該說不該說?這時候說出去要是這位佐領大人等會兒頭腦一熱跑去找誰想轍的話,不說皇後麵前。要是到了冷峻的皇帝麵前,自己就是被打死的下場。可是不說的話,手裏這個紅包也是拿著沉手的:“這個咱家就不知道了,主子命奴才出來傳旨,不知道有沒有在咱家出宮之後再派人去富察家傳旨就不清楚了。”
模棱兩可的話那爾布不是沒聽出來,隻是在這些內監麵前說什麼都不能透出心底的事情來。這一句話隻是這樣子問出來,就知道皇後雖說是為了自家烏拉那拉家打算,隻是很多時候必須是要兼顧才行。如果隻是保舉一個的話,另一個不論是留下或是被撂牌子都必定心存怨懟,這對於皇後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我這就讓小女跟著公公一起進宮去。”那爾布很快定下心,女兒的容貌必定是被選上的。哪怕是不能做四阿哥福晉,就是能夠做五阿哥福晉也是可以的。至少皇子嫡福晉也是不錯,誰也不能說沒有後福。
“那大人,有件事咱家不得不說。”總管太監還是顧念到皇後是那拉家的人,這點事不能不叮囑:“甭管發生什麼事,那拉家的格格就是格格。主子說什麼都不會委屈自己家人,有些事總不能說太偏袒著,再說咱們萬歲爺也不會不顧念舊日情分。您多少還是要體諒主子難處,您說是不是?”